这般的好脾性……
碧梳心叹,哀怨自己这状没告出个所以然。却如何能多嘴,应声就下去了。要走出殿门时,奉安突然叫住他。
碧梳回身,那白衣帝王已经将长发束在身后,清润的眼睛平和温文。
“取一件东西送去载月宫道歉。这金玺和奏章也尽数送去。告诉她,若是公主能够垂帘听政,朕再高兴不过。”-
看守怕惹上腥臊不爱来,冷宫这块地方完完全全成了两人的天下。虽然还是吃了上顿隔一天才有下顿,但好歹日子开始稳当了。
青青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个计划表。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改变现状——努力生活——重夺天下。
目前从第一阶段着手改变,只可惜屁股还烂着,大部分活都干不了。只能做一些细微的东西改善一下生活。
现在得空详细观察一遍,这里什么都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些旧破坛子什么的堆在墙根,可以用来储水。然而积久的水里是微型生物和尘土,喝不了。眼下最紧要的,也能做的就是弄个过滤装置。
这几天青青在地上捡了不少碎砖和瓦片,加上从身上撕下来的布料,层层叠放勉强可以试一试。
趁着今天腿臀明显不那么疼了,可以站起来。她决定把之前攒的几个破瓦罐的水统一过滤一下给燕玓白喝。
刚开始动,门一砸,把她堆好的过滤器给震散了。
青青:……
里头的人只动了这一下,仍旧不理她。青青只好叹口气,默默收拾残局。
说来,她觉得燕玓白的性格更加阴晴不定了。
她叫了不应,她不叫又要骂。隔一会掐点叫,他又莫名其妙闷好一会,然后冷不丁抓东西砸门。
…才落难多久就又卷土重来了。
青青很无奈。四下看了看,掐了一朵小花递缝里。
燕玓白就见逢里伸来一只手。
门外的人把手摊开,露出掌心躺着的簇新小黄花。
“陛下,墙角有花开了。”
这多黄花应景地摇摆,虽断了茎,却依旧是生机勃勃的色彩。
燕玓白看在眼中忽然就来气:“滚。”
那只白皙的手便将花放下,一声不明显的叹息后,衣料磨着地面,她离开了。
风习习,渐渐把小朵儿吹到里头。燕玓白面无表情半躺在石砖上,任花溜到手边也不动。
烦躁。
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烦躁。
“杨柳青!”他忽然拔高声儿叫她。
青青正趴在地上捡碎石,听见这强撑出来的高声,心知他又要发作,低着头应道:“我在。”
把自己关门里头的少年迟了息,冷笑:“莫要以为你这样就能打动朕!”
青青头也没抬:“好。”
燕玓白:…
便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惯会装傻,如今又这样对付他了。燕玓白气恼地直磨牙,可身上一阵阵的软热灼烫,实在没那个劲头闹出动静。
…也不是想不明白。这些天他脑中昏沉沉的闪过了许多事。虽多谈不上真切,但对于杨柳青的目的的评判一直找不出个确凿的不对来。
藏了灰的发一绺绺垂在身上,手动动,他蓦地垂眼,将那朵花逮住了,轻轻捏在指尖。
曾经最不起眼只配长在墙根的野花,如今竟也算得上一件哄人喜悦的物什。
就如同现在,他当真只能依靠无物傍身的她。
他顿了顿,蓦地阴恻恻道:“是你非要留在我身边。”
这是提醒,也是求证。
青青砸着碎石,让它们更加细小点。他这么问,她想也没想就说:“是,杨柳青会一直追随陛下左右。”
燕玓白没有安全感,帝王应该都没有安全感。他不信她,迫于无奈又有点相信,有点信时便因各类原因再度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