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过韩寂阳对林南风目中无人的神情,柳羡仙听出话中自己想要的部分,只是含笑颔首,与他达成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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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苑中,在他三人去后,时鸳才被尺蓝与寸红扶了起来。
两个女使俱是惊异不已,感受到她身上的不止战栗,低头不敢说话。
时鸳一手抚脸,伸手揩去嘴角的血痕,从小到大,就算是慕则焘,唯一打她那回,也小心屏退所有人!
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过此等屈辱?
皱眉低头,盯了一眼手背上的腥红血渍,闭眼,稳下呼吸,用力忍下眼中的怒火中烧。
柳羡仙还有自知之明,他就是最混蛋的那个!
边在心里骂着,边在红蓝二人搀扶下,走回卧室。
“站住——”
在苑门外,看到这一幕的杨氏姑侄,待柳羡仙带客进入书房,已是走了进来。
时鸳脚下一停,浅哼一声,收起所有神色,低头转身行礼。
杨氏笑意盈盈地上前,伸手掐起她的下巴,扭过她的头,欣赏她印了红痕且肿起的半张脸,温声道:
“仙儿对真喜欢的,才会怎么小心眼。但既伺候了他,就不该这么三心二意。”
时鸳咬牙扭头,避开下颚的控制,方压下的愤怒,开始在杨氏的调弄下慢慢复苏。
她隐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若在以前,还有不长眼的人敢上前挑衅,杨氏在伸手之前,就已经死透了!
杨氏见她刚烈反应,含笑点头,话语间依旧是温柔。
“随我去剪风苑,先把脸上的伤处理了。”
当她伸手拉上时鸳的手臂,却见她脚下未动,迎上她平静眼神,其中深意自明:不去。
时鸳淡然冷言,已是拒绝。
“不劳二夫人费心。”
杨氏叹了一声,笑着点头,不知是该赞她胆色不俗,还是该笑她不清眼前形势。
递出的台阶她不肯下,给这侄儿身边换一个女子,也未为不可。
“你性子太烈,若不好好调教,在他身边也不得长久。向嬷嬷,上来给时娘子匀妆,好让她知道,什么是妇道与尊卑。去关上苑门,给她留些颜面。”
尺蓝寸红上前挡在她身前,却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拉到一边。
时鸳舌尖轻顶着肿起的脸颊,浅笑,冷眼扫向安慰着杨歆妃的杨氏,眼中却唯有杀意。
眼神落到捋袖子上前的向嬷嬷,右手中的拳头已是扣起了凤眼锤。
如此近距离之下,偷袭一个普通人的要害,一击毙命,她还是能做到。
杨氏,她因为柳羡仙不乐意动,这些普通仆妇么,拼着咳血与手臂酸疼上几日的代价,换面前一条命,她根本不介意。
兴奋不已的向嬷嬷抡圆了膀子,高举扬起的手还未落下,却从旁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立时滚在地上,哀嚎起来。
燕北还本从霜漱馆回来,见到这苑门被生人紧闭,跃上墙头,看到这一幕,立时前来解围。
“我可没听到,少堂主有命,要他人前来调教时娘子!”
眼中杀意渐消,右手捏紧的凤眼锤松开,时鸳转身便走回房去,不再理会众人。
杨氏扫了一眼他,见他穿着护卫,却是吊儿郎当之态,并不像是柳羡仙会留在身边的妥帖之人,冷道:
“放肆!这内院,也是你随意能进的?”
燕北还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后见尺蓝寸红被放开,只冷道:
“想知道我能不能进,就去问。现在带着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