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裴寂并未计较,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刚才都听到了,有何感想?”
唐择玉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前辈的意思?”唐择玉装傻充愣,没有正面回答。
“我有一个不肖弟子。”裴寂的声音很平静,却字字敲在唐择玉的心上,“他打伤我叛出师门,我虽没有把他除名,但也放话不再见他。如今他下落不明,他曾经的对手都能为了他求到我面前,我却视而不见。”
裴寂微微倾身,鲛纱后的视线似落在唐择玉的脸上,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无情?”
唐择玉紧张起来,这种事是他这个借宿的陌生人能评价的吗?
裴寂为什么要问他?
还有,云复礼算哪门子对手?明明是他单方面碾压。
唐择玉垂下眼,暗自思忖,没有回避,但也没有直白评价,委婉道:“晚辈不敢妄议前辈的私事,但晚辈知道,做错了事就要立正挨打,勇于承认错误,承担责任,而不是想着如何逃避罪责。”
“那倘若这中间有很多误会,说对也对,说错也错,又当如何?”裴寂没有就此揭过这个话题的意思,又问。
唐择玉神色微恙,他遭人夺舍,十年恩怨皆非所愿,可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他的错。
裴寂这句话问在他的心坎上,他险些就要顺着这句话争辩,可很快他便清醒。
他没有回答裴寂,反问道:“若非他之过,前辈,你会原谅他吗?”
裴寂的面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似有些遗憾唐择玉没有正面回答。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唐择玉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而轻柔,声音带着蛊惑:“那就得看他的表现了。”
裴寂离的很近,身上满是桃花的气息。
唐择玉有些脸红,不自在地往后躲。
裴寂收回手,正色道:“昨日是我疏忽,忘了告诉这是养尸地,地下煞气暴动,你被邪气入体,身上伤势加重。我看你外伤未愈,适才炼了外用的伤药,算是照顾不周的赔礼。你躺下,我帮你上药。”
唐择玉哪里敢麻烦裴寂?也没多想之前要他走的人,怎么突然给他炼药,只顾着眼下的慌乱,连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裴寂取出白药瓶:“我见你后背也有伤,自己应该不方便。”
这是事实,可唐择玉的目光落在鲛纱上,迟疑了一瞬。
裴寂察觉到了,他指尖轻触鲛纱,语气平淡地描述事实:“我看得见,不会乱碰。”
唐择玉心头一窒,他是怕裴寂的手在身上游走,可从裴寂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变成的嫌弃之意。
“我不是,我……”唐择玉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解释。
裴寂说看的见,想必是什么通神的术法,让自己能感知外物。
唐择玉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混蛋,怎么能让师尊自揭其短?
他把无用的解释咽回去,乖乖脱了衣服躺下。
他身上的鞭伤时好时坏,有的结痂,有的还在渗血,好的并不彻底。
裴寂的视线落在那些狰狞的伤口上,昨日的感知没有错,这些伤确是青玄宗的惩戒鞭所致。
那把鞭子是用蛟龙皮缠绕而成,融合雷霆之力,造成的伤口就是很难愈合。
眼前这人果然和青玄宗关系不浅。
忆起云复礼今日造访的目的,裴寂没有点破,而是装作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