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复礼把唐择玉这些日子的遭遇一一道来,从生死擂台说到他被罚,被退婚,退婚当日让青风送他离开宗门后,他就人间蒸发,下落不明。
唐择玉在旁边听着,惊觉自己竟昏迷了一天一夜。
院子里,裴寂十分冷静,听到唐择玉受伤他的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直到听到唐择玉退婚失踪,他的面色才稍微有了点变化。
但并非担心,而是凝重和思忖。
云复礼有些懊恼,如果他没有因为唐择玉的调侃负气,而是亲自送他,亦或者多给青风叮嘱两句,这一切是不是就能避免?
“我问过外门的执事长老,也调查了桐城,均没有他的下落。”云复礼面有愁容,他不是莽撞的人,能想到的,能猜测的他都一一验证,但都一无所获。
他来找裴寂,也是带了两份侥幸:“裴长老,他那日在大殿上问起你,说想你见,故而我才前来叨扰,想知道他是不是来找你了。”
“他会想见我?”裴寂冷笑,眼睛似有些刺痛,他揉了揉额角,“我说过,我和他此生不复相见,他的事你也不必来问我。”
“可是……”
云复礼还想解释,却被裴寂冷声打断。
他不想听见和唐择玉有关的消息,不留情面道:“他有今日,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也不必为他说情。”
唐择玉心里一颤。
他了解裴寂,正因为了解,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和认真。他是真的很失望,不然也不会说出那么重的话。
虽然唐择玉心里清楚,惹得师尊不快的人是夺舍者,可一想到夺舍者用的是他的身体,师尊不高兴的是他,唐择玉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在乎那份独一无二的偏爱。
可也因为爱,他不愿意看到师尊难过,更不愿意看到师尊因为他遭受指责和谩骂。
师尊能干脆地划清界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择玉自我安慰,无心再听,站起身想回床榻,却气血上涌,一阵头晕目眩,脚下踉跄,身体撞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院子里的两个人同时看向他的房间,云复礼狐疑道:“裴长老有客人?”
裴寂目光幽深,萍水相逢罢了,算不得客人。
可莫名的,他不想反驳,跳过这个问题,道:“你回吧,他的事不必再来告知我。”
云复礼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他肯为了唐择玉走这一趟,告知原委已经仁至义尽。
他知道唐择玉过去混账,裴寂早对他心灰意冷,自然也说不出强求裴寂的话。
他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离开。
他一走,裴寂稍作思量,就朝着唐择玉修养的偏房走去。
唐择玉刚从窗边挪到床上,裴寂便推门而入。
二人四目相对,唐择玉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他眼下这个身份偷听被抓包,不免尴尬。
裴寂倒是没在意,他在床边的竹凳上坐下,视线在唐择玉的身上游巡。
唐择玉此刻是少年体貌,忽略那份羸弱和苍白,他新换的这张脸朗朗如月,从某些角度看,依稀有一点他少时的影子。
他的头发没怎么打理,头顶到耳侧削的短,干净利落,后脑到颈后却留的长,蓬松飘逸,像一簇尾巴。胸前留了两条细长的小辫,上面的银质发饰是唯一的点缀。
唐择玉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裴寂眼上的鲛纱刻着繁复的符文,可以遮蔽光线,即便轻薄,旁人也很难看清他的眼睛。
唐择玉不知道他伤的如何,只觉得他落在身上的视线,带着审视,让他有些紧张。
经历刚才那一出,唐择玉并不想被师尊认出来。
他低下头,躲开裴寂的眼神,率先坦白道:“前辈,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