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无限放大,时寻终于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季忱时,还和他握了握手。
带着枪茧的、宽厚的、温热的手。
猩红的血在地面四处逃窜。
银镜般倒映出湛蓝的天空,各色各式的腿,也许还会带着各种议论。
时寻站在人群中,和他们一样审视着地上的自己。
死亡状态他听不见任何这个世界的声音,只能看见一辆军。用车缓缓驶过来,紧接着是一句“悔意值已满,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血液蜿蜒到了脚尖,季忱往地上看去,空空荡荡。
天空,枯树,飞鸟。
季忱面无表情地将壁上挂着水珠的可乐放到墙角边,照不到太阳的地方。
他该走了。
季忱想,他能去哪里?
世界上再也没有时寻了-
“时大人。”一道声音唤他。
时寻还没从上个世界回过神:“何事?”
那小厮看着年纪不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此刻被他听不出语气的问话吓得“噗通”跪了下去:“大人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时寻一头雾水,摩挲着青玉茶杯,沉吟片刻,抬手一丢。
清脆的声响让伏在地上的书童颤了颤,时寻看得分明,他松了口气。
“再斟一壶上来。”时寻不咸不淡道,“太苦。”
书童连声应了,不多时,便端了一套新的茶具上来,时寻半阖着眼,装模作样品了一口:“还行。”
对方脸上露出喜色,点头哈腰地站在他身后,拿圆溜溜的眼睛瞅他。
“再看把你眼睛剜了。”时寻放下只抿了一口的茶杯,咬了咬嘴唇。
好烫。
作为太医院的右院判,时寻本该负责审核地方呈报的疫情文书,并且需要管理御药库药材调配,可他是上头调来的绣花枕头,这些重担自然落到了左院判和手下的御医肩上,以致于原主每天的上班任务就是点个卯,然后坐到下班,偶尔去教习厅视察一下医士的练习,算是一天的运动量了。
时寻翻了翻原主的记忆,看了一点都看不动了。
季忱总是从犄角旮旯蹦出来扰乱他的心绪,不可谓不烦人。
况且他还怪想他的。
时寻吹吹浮沫,端起茶碟。
有个人忽然冒冒失失闯进来,甲胄未脱,手里提着一杆长枪,杀气腾腾地踏过门槛。
那男人八尺有余,剑眉飞斜入鬓,脸上带着伤,鼻尖蒙着汗,鹰眸锁定坐在案几后的男人,大步走来。
“盛将军!”书童一脸着急地拦住他,“您与时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左支右绌,硬是被小孩以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拦在了右院判办公处外,一席青色官服的男人仍悠悠喝着茶,直到那男人冲到案前,才抬眼。
“时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竟是有些缅怀。
他愣愣地看着男人,杯内淡青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
他看见男人俯下身子,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脸,又将他腮边的泪揩去。
时寻垂下眸子,手掌轻轻覆在了那双青筋突起的手上。
男人露出一口白牙:“活的。”
时寻默默把手放下来。
第64章好兄弟亲一下(1)
“盛将军。”时寻朝边上避了避,“您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