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忱拉开椅子坐下,拿了个苹果慢慢削着。
时寻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出声:“我想喝冰可乐。”
季忱削苹果削得专心致志,听见这话,手一抖,苹果皮断了。
“我上哪给你弄冰可乐去?”季忱无奈地从苹果上削下一块塞进时寻嘴里,起身,“等着,我去给你买。”
时寻叼着苹果,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对方将钱夹带上。
“小麻烦精。”季忱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等着。”
精神病院的位置偏僻,方圆几里连自助贩卖机都没有,季忱只好去更远的地方找。
阳光毫无芥蒂地穿透他的身体,刻进干裂的大地。
连着两个月没下雨,太阳只是亮,像闪着寒光的刀。
在季忱走后,时寻按铃找到护士,说是要给万初尧打电话。
对方哪敢不同意,帮他拨通了万初尧的电话,离开了。
“今天天气不错,让我出去走走。”时寻直截了当。
“我让保镖上来。”
“谁来我就死给谁看。”时寻的语气很平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意了。
挂了电话,外头很快就有护士告诉他,他可以去病房外活动活动,没人跟着时寻,他享受着从万初尧指缝里漏出来的自由。
现在不是活动时间,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时寻的眼神落在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身上。
对方的眉眼和季忱有点像,时寻立刻联想到了万初尧提过的那个女人,试探着问:“您认不认识季忱?”
那个女人茫然地看着他,过了会忽然开始尖叫,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说让那个小畜生去死。
她的叫喊很快就吸引来了一批护工,他们把她连拖带拽地拉了回去。时寻望着女人消失在门里的背影,有点遗憾——他竟然没能抓住机会,了解季忱的童年。
不过想到季忱那个混样,估计从小就是混世魔王。
回去之后,时寻又一次给万初尧打了个电话:“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我有个会议。”
“结束了过来。”
“好。”万初尧对未婚夫难得的强势表示理解,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有病这个结果的,更何况是时寻那样的小少爷。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时许在寂静的电话铃中呆坐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起身。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变大,他走到天台边,跨出积了层灰的栏杆,随意地擦了擦,坐在上面。
细细的金属栏杆上挂着细细的时寻,他在干净如洗的蓝天下晃着小腿,倏地松开手,张开双臂。
风从骨缝间穿过,像钝刀一下下将骨头上的肉剔下来。他竟然感觉不到疼。
太冷了。时寻想。
系统的机械音因为加速染上了人性化的惊慌:“宿主,你要干什么?!”
“寻找自由。”他轻松地说。
“在小世界死亡疼痛不会减轻!没有完成任务真的会死!”
“你好聒噪。”时寻想起了另一个人,淡淡地笑了一下,“富贵险中求嘛。”
时寻从栏杆上站起来,宽大的病号服猎猎作响。
“季忱他很爱你,真的!”
“我知道。”时寻望着脚尖,脚尖下是头晕目眩的棕灰色块,偶有几个白点出现,“但我我要做任务啊。”
“没想到还是走到了用死亡刷悔意值的地步。”时寻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