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侍奉容倾多年,最知这位大人物,外头光鲜,里子却是十分的苦。
那龙床岂是好躺的?
毕竟……除了妖人的蔑称,容倾还有一个不怀好意的外号——容娘娘。万岁爷搁置后宫,独宠一个阉人,乃满朝皆知的秘密。
长乐有时跪着替容倾整理繁复衣带,会禁不住想,这般泼天的权势与富贵,却要受得住明里暗里的唾骂与嫉恨,裹在这身秾丽皮囊和蟒袍玉带之下的,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长乐看不清。
容倾不知长乐心底的千言万语,只是捻着那几页薄薄的、犹沾几丝硝烟气息的战报,凝眸沉思,恍惚间,竟想起的是多年之前,他在乾东五所的年岁。
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他年少时最安稳的一段日子。五皇子彼时年幼,他们皆是紫禁城的边缘人,相依为命,捱过几朝寒风。
缘何至此。
如今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一面都不想见那人。
心绪庞杂,容倾忽而脸色惨白,心口那股刺痛愈发明显。他喉头泛上一股腥甜,便下意识去捂住嘴,谁料那血止也止不住,从他唇角溢出,沿着苍白的指缝,淅淅沥沥地滴落。
“督主!”长乐见状,肝胆俱裂,急忙跌跌撞撞起身,从袖中取出帕子,慌乱拭去容倾嘴角的血,“奴婢去请太医……奴婢万死,未能照顾好督主……”
疼痛从五脏六腑蔓延至骨头缝,容倾疼得发抖,在软榻上蜷成一团,那张昳丽的脸,逐渐爬上了死亡的灰白色。
“别去……找太医……”他气若游丝,唇角仍在涌出鲜血,“老毛病了……拿药来……”
“药?可是那药……”长乐急得快哭了,“那药虎狼至极,大夫说过万万不可……”
“快去!”容倾眼风似刀,冷冷割在长乐的身上,厉声勒令道。
长乐由不得他,只得取了药来,一共三丸。他扶起容倾,就着温水服下,喂药时他双手颤抖,容倾便哑声道:“怕什么,死不了。”
过了片刻,怀里的人脸色方才好些。
纤细,瘦弱。
哪怕长乐也是个少年时期便净了身的宦官,常年习武,个子不俗,也能一手揽住容倾清瘦的腰,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吃了药,容倾总算喘过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烧心的浪潮。他苍白的脸染上酡红,眼眸渐渐迷离,无意识地夹起大腿。
那药的副作用来了。
容倾轻声唤道:“长乐……”
“奴婢在。”长乐紧紧抱着容倾,额上冷汗涔涔。
“好难受……”那双乌沉沉的黑眸里漫上一片潋滟的水意,连长乐一个阉人,也不禁看得意乱神迷,忍不住低头吻在容倾的额头上。
时辰不够,他没法子去找个干净的男人来给容倾解一解药性,便大着胆子,撩开蟒袍,惊觉已然湿润一片。
“督主……”长乐近乎是痴迷了,“请允许奴婢……侍奉。”
说罢,也不顾容倾的反应,大着胆子吻上那薄薄的唇。容倾低喘一声,非但不抵抗,甚至主动解了腰带,将整个人沉入浪潮之中。
他是个双儿,作为男人,他已不能人事,至于作为女人……即使残缺,无法生育,也属实是天下第一等的艳景。
故而世人皆说他为——
艳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