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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旦头微微侧过，语气里带着自嘲：“呵，真是让姑娘见笑了。”

“公子这么好看的皮相伤了可就不好了。”宁愿艺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青玉小药罐，指尖莹白。“将这个涂在伤口处，保证不会留疤。”

“姑娘？”花旦身形一顿。

“放心吧，我是个大夫，不会害你，再说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又不值钱。”宁愿艺一字一句地说道，花旦眼里的防备渐渐松动。

……

两日后，宁愿艺在茶楼偶遇了卸了妆的花旦。他一身粉青色衣裙，如墨般的及腰长发别了一个乌木藤簪子，眉骨清秀，唇色在冷白的肌肤下显出淡粉色，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可茶客们认出他后，纷纷窃窃私语。

“这就是戏班的那个男花旦，听说他是个戏呆子……！”

“嘘，别靠近，晦气！”

花旦秀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纤长的手指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宁愿艺径直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她眼眸似有星光闪过，轻笑着说道：“看你额角的伤已然好了。”

花旦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姑娘不怕被人说闲话？”

宁愿艺认真说道：“我家乡也有位名角儿，也是男子扮旦角，人人都敬他。”

花旦听后，指尖微微一顿，低声问道：“你家乡在哪儿……？”

“在很远的地方。”宁愿意低头看茶盏，轻声道：“在很远的地方，不过我觉得你的戏唱得很好，也不该被轻贱。”

“谢谢姑娘。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

“我叫宁愿艺。”

“在下腊梅。”

腊梅？这么漂亮个人怎的取这么直接的一个名字。

许是看穿宁愿艺的疑惑，想起了什么，腊梅嘴角泛起苦涩，他讲道：“那年腊月初七，师兄在梅林发现正在襁褓中的我，他把我带回戏班子里，师父起初是不愿意的，他执意把我留下，给我取名叫做腊梅……”

“这么说，你跟你师兄感情很好了。”宁愿艺接着问。

腊梅思绪飘回以前，边回忆边讲述出过往。

初雪那夜，年仅十岁的赵三郎背着他跪在班主门前。戒尺在师兄背上抽得啪啪作响，可师兄还是拧着个脖子不肯低头，“戏班不养废物！”师傅这样说着，手上的力度分毫不减，那背都被打得一片发红。后来不知怎的，忽然三郎手握住戒尺说：“那我替他成角儿！以后我唱武生，他唱旦，成不成！”

“我就这样跟着戏班练啊练，人人都觉得我是下九流，可是只有师兄不这样觉得……”

这成角儿背后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宁愿艺一阵默然。

腊梅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时赵三郎牵着个女人走进来，刚好撞见两人。

赵三郎眉目俊朗，身姿矫健，看见腊梅时眼神稍有些不自在。

而她旁边站着的女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戴了一个素银簪子，五官生得明艳大气，眼角眉梢始终带着点熟络的笑意。她先喊道，声音软和得跟沁了蜜似的：“我说腊梅今天怎的没去排戏，原来是跟个水灵灵的姑娘在这吃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