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李骄脆生生地说,“母亲,外祖母,是郡王殿下请来的。”
赵清仪一愣,怎么又是他?
李骄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把楚元河先前交代的话说了出来。
“郡王说孔先生乃当代大儒,过往与他有些交情,只是郡王志不在科举仕途,便索性成全了儿子,让儿子先跟着孔先生学习,以此作为他暂居赵家的报酬。”
“这怎好劳烦郡王出面?”
孟氏惊讶,又拉过骄儿,“你这孩子也是,这么大的事,下回要和我们说一声,以免我们糊里糊涂欠了人家恩情,知道吗?”
孟氏向来温和,即便李骄不是自己亲外孙,但因赵清仪认了他,孟氏便也真心实意待他好,语气嗔怪却不严厉。
李骄是打心眼里敬重赵清仪这位嫡母,自然也爱重赵家的长辈,闻言连忙作揖道歉,“是骄儿的错,骄儿谨记外祖母教诲。”
“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孟氏瞧着他乖巧懂事,拍拍他的脑袋,“外祖母让人在你舅舅院里收拾出一间厢房,往后你且与你舅舅住一起,也省得上下族学还要两家来回跑,你也不用每日早出晚归的,如何?”
孟氏是真心为这孩子考虑了,准许他每五日休沐一日,放他回家与亲娘团聚,安排好了,就让仆妇带李骄先回去。
至于赵澜俨,他比李骄年长五岁,又是个爱热闹的活泼性子,并不介意多一人与他同住。
赵清仪看孟氏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心口涌起一股暖流,庆幸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又陪着孟氏说了好些体己话。
在赵家的日子很安逸,让她有种自己还是未出阁少女的错觉,能再次承欢双亲膝下,有弟弟家人相伴。
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单独遇见楚元河,毕竟那一晚对方语出惊人,实在给她这个循规蹈矩的世家妇带来不小的震撼。
说来也奇怪,原本赵清仪还以为对方会穷追不舍,不依不饶,但在赵家这段时日,对方出奇的平静,不曾再与她说些逾矩的话。
只是不知楚元河使了什么手段,让赵澜俨和李骄两个性子截然不同的孩子都喜欢他,每回只要两个孩子来见他,必然会带着楚元河一同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是见不到人,饭桌上还能听两个孩子滔滔不绝,谈及郡王如何如何,一连半月皆是如此,听得赵清仪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饭桌上只有赵怀义还能笑得出来,毕竟李骄得了孔先生青睐,与赵家有利,而赵澜俨向来不受拘束,却愿意跟着楚元河习武,同样好事一桩。
孟氏听了几日,起初也欢喜,渐渐地越发沉默。
女人的直觉不会有错,她总觉得这郡王对她们一家太过热情。
待赵清仪与两个孩子离席后,孟氏才说,“老爷,明儿个你差人去隔壁问问,这王府可修缮好了?”
赵怀义扒着饭碗的动作一顿,“算算时日,应当……差不多了?”
孟氏松了口气,“若是修缮好了,还是得请郡王早些回去,倒不是不欢迎,只是咱们府里还有几位姑娘,若是哪日不小心碰见了,传出去不好听。”
赵怀义却认为孟氏多心了,“我瞧这郡王倒是为人坦荡,再说了,咱们大房就般般一个姑娘,都出嫁了,而且咱们般般向来有礼,不会逾矩。”
对于自己教养出来的女儿,赵怀义很放心。
孟氏斜了丈夫一眼,“般般是嫁了,可二房还有两位姑娘呢,一个在守寡,另一个未出阁,郡王坦荡了,保不齐二房有人惦记。”
她还是没好意思直说,她觉得郡王不是盯上了自己夫君,就是盯上她们般般,不过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话她不能说,免得背个非议郡王的罪名,只好先拿二房姑娘当借口。
自己人还好,谈到二房,赵怀义不得不谨慎,沉吟半晌他点头,“夫人所言有理。”
早些年他就听说自己侄女心高气傲,当初罗氏带李彻上门谈及旧日婚约时,大房已经在给赵清仪议亲了,于是老夫人有意将二房嫡女许配李家,结果二房避之不及,连连推脱,为了不让赵家失信,最后无奈让赵清仪下嫁李彻。
同年李彻高中探花,二房隐隐悔了,只是三年来不见李彻升迁,二房心里又平衡许多,但有赵清仪嫁探花郎在前,二房便不肯低就,侄女更是扬言要嫁个比李彻更好的男儿,遂直至今日十八了仍未议亲,就等着挑个样样出挑的如意郎君。
如今府里住一位年轻俊美的平西郡王,论身世相貌绝不输李彻这个探花郎,对二房来说,就是块到嘴的肥肉。
而最后,不管是郡王冒犯了府里姑娘,还是二房生出攀附皇室之心,一旦惹出祸事,导致两府结仇,他这个家主都得出来收拾烂摊子。
防微杜渐,还是早日让郡王回王府才是。
“今日散朝时贤婿与我说了,明日一早他差事办完,就要亲自接般般回李家,等般般回去了,我再与郡王说一声。”
赵怀义打定主意,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当日午膳才用完,二夫人冯氏来了。
冯氏乃六品官宦人家出身,与二老爷赵怀良门第相当,乃当年老夫人亲定的儿媳妇人选,原也是个温婉端庄的贤淑女子,可惜因方姨娘的缘故,冯氏与丈夫离心,性子变得泼辣难缠,这些年只守着一个女儿过活。
如今她来,自然也是为了女儿。
赵怀义心里有数,借口还有正事便先离开,让孟氏与其周旋。
冯氏直奔主题,“嫂嫂,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我想让温仪见郡王一面,你看看能否想法子让他们见上……”
赵温仪是赵家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