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平白得了主子埋在旧宅的一份银子,又拿到夜鸢送来的银子。
——银子多了烫手,他要不花点在莫玲珑师徒俩身上,回头交代不过去,挨呲的还是他自己。
见莫玲珑目有狐疑,他红着脸解释:“上回是我丢了银子,其实主子给了我不少银子的。再说到下个县府码头,咱就要分开了,莫娘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丢银子还不傻?”霍娇小声。
“你才傻!”
“好了别吵。”莫玲珑叫住街上卖糖画的小贩,给两人挑。
霍娇属狗,她先买了个狗字延伸出狗尾巴的糖画,又问,“阿竹你属什么?”
“主子属虎,我属蛇。”阿竹大大咧咧地说,“老爷说我俩八字合,特意挑了我给主子当随侍。”
原来贺郎君还有家人。
说不上为什么,他总给人一种很特别的孤寂感。
大概是个人气质吧。
莫玲珑又从小贩手里的,挑了个蛇字的糖画递给阿竹。
“我又不是小孩儿……”阿竹小声嘟囔,接过来却咔嚓一口。
“没到18就都还是孩子。”莫玲珑笑笑。
霍娇悄悄地瞪阿竹,重重咬了一口糖。
小贩捧着笑:“看阿姊给别人也买,小妹妹吃醋了!没事儿,瞧你阿姊只记得你的属相,对不?”
霍娇一时愣住,随即满脸滚烫,有些结巴:“你怎么说我们是……是姐妹?”
她怎么敢这么想啊!
“不是吗?瞧你阿姊连衣服都给你买的一样的不同色儿。”小贩笑眯眯,收了莫玲珑递来的铜钱。
“我们是师徒,比姐妹还要好的!”霍娇说完,也不瞪阿竹了,无比满足地伴在莫玲珑另一侧。
船行到浦安的码头,阿竹下船,从陆路往西,而莫玲珑她们则继续顺流南下。
漕船按时在第十九日的黄昏,靠上金安的码头。
正值腊月伊始,江南的风阴冷刺骨。
码头上尤其冷,路人包得严实,步履匆匆。
相形之下,她们二人走得实在很慢。
莫玲珑走快两步,谈妥价格赁了辆马车,上车后看小姑娘捏着棉袄下摆站在下面不动:“嗯?”
“师父,我跟你回去,到底行不行啊?要不你先给我找个客栈住两天,等家里人同意了你再把我……”
“我家里没有别的人了。”莫玲珑淡淡打断她,“上来。”
霍娇错愕地愣住,上车后没敢抬头看师父。
她以为,像师父那样厉害又待人好的人,一定有一个很好的家。
先前因为瞒着自己逃家的来历,根本没敢提“家”这个字。
后来好不容易和盘托出,师父那时却又睡着了,她再没勇气提过,自然也就没敢问师父家里怎么样。
听她说家里没别的人了。
霍娇又想起她一个人走进京畿道那两扇厚厚大门的背影,想起她对峙那负心的陆如冈时眼神冷淡,心里难受坏了。
比看自己可怜都难受。
“师父,对不住,我不知道你……”
“没事,也没提过这一点。不知者不罪。”
莫玲珑撩起马车帘子看向街上,金安的街市依然热闹,暮色四合下有些食铺还点着灯在营业。
街上的行人神色安乐,没有上京百姓的忧虑。
也不知道林巧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