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霁年纪虽小,心思却极为通透,稍一转念便明白了其中关窍,懊恼蹙眉:“可是我都跟姐姐说定了,这可怎么办?”
“我们阿霁这般机灵,定能想个妥帖的说法圆过去。”
胡野朝她点了点头:“二哥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
眼见那高大身影在花园小径尽头一闪便没了踪影,胡霁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
她就知道,她这二哥看似可靠,实则是最最靠不住的!
冬尽春至,流光易逝。
小花园里最后一株寒梅也已凋谢。
这些时日,沈卿云忙得几乎没有喘息之机,甚至连今夕何夕都无暇细想。
分房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的周旋与操劳,属实一言难尽。
待此事尘埃落定,老祖宗便以静养为名,闭门不出,整整一月未曾见客。
府中大小事务,除了青姨从旁协助外,竟大多落在了她这个外姓人的肩上。
她曾委婉问起,胡家难道再无其他长辈可以主事。
青姨对此讳莫如深,只遮遮掩掩地透出,二十年前,随着先太子被废黜至北地,胡家也发生过一场不为人知的巨变。
直至收到来自盛京的回信时,沈卿云方才恍然惊觉,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两季光景。
景昭的信写得简短,只略提了盛京近来局势,有意无意地带过一句唐家近况。
信中说,蜀州唐家已追随崔家,彻底倒向三皇子的阵营,如今朝堂夺嫡之争愈演愈烈,连江湖格局都受了波及。
沈卿云捏着信纸,沉默良久。
“秦州那边……可有回信?”
她回过神来,转头问向侍立一旁的青篱。
青篱摇摇头,只道:“不曾有。”
距她离开四时谷已隔四年。
父亲,大约是彻底放弃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了。
在案前枯坐半刻,沈卿云最终还是铺开信纸,提笔写了两封信。
一切如旧。
一封寄往秦州四时谷,一封发往盛京城。
一月后。
蜀州,唐家。
深宅大院内,处处是恭敬垂首的仆从。
看似人来人往,却总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闷,仿佛热闹只是表象,底下是一片死寂。
一处雅致书斋内,案头不知何时多了封未拆的书信。
蜡印上压着小小的云纹,唐九霄拈起信笺凑近鼻尖轻嗅,清苦药香便幽幽钻入鼻腔。
他满足地眯起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缕跨越千里的气息锁入肺腑。
手指灵巧地一挑,蜡封应声而开,素白信笺随即被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