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嫌犯。”蒋亭渊一挑眉对他只说这四字,转身对余注和宋彦泽多说了两句。
“人我押到诏狱去了。”
宋彦泽知道这是在解围,余注一点头,宋彦泽明了,这一环一环是他们商量好的。
这样便不会惹人疑窦,也是把水搅浑了,让李恒不至于把矛头都对准了宋彦泽。
京兆尹拧不过蒋亭渊,也狠不过他,只得甩袖子带人走了。
宋彦泽松了一口气,看向余注,余注只一点头留下一句话。
“做你该做的,能做的,其他不必多思虑。”
宋彦泽不担心自己,今天这一遭,李恒党心里有鬼,盯上自己是必然的。
他更担心蒋亭渊,他的权柄来源于皇帝,直对皇帝负责,绝对中立不该偏向任何一边。
现在他这举动,称得上自作主张。
宋彦泽下了值,在家里等的心焦,蒋亭渊今日迟迟未回,江南省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件件让他静不下来。
宋彦泽吃不下晚饭,淡声让莲心都撤下去,背着门坐着起身准备走,却被人从背后按了回去。
宋彦泽一激灵,看向他,蒋亭渊刚下值,看着不像是从宫中回来的。
他垂脸站在一边摆碗筷,强把筷子塞进他手里,脸上仍是平时惯常的那副平静的神情,什么都看不出。
宋彦泽总对他有种熟稔感,这感觉让他常常忽略了,他们其实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月。
“有天大的事,也要用饭。”
房内只有他们两人,宋彦泽看着他,忍不住去抓他的手。
“今天是你和瑄王帮……”
“是。”
蒋亭渊很少会打断他的话,他这次没让他说完,反握住他的手,摆明了不想让他往有关党派的事中牵扯过多。
蒋亭渊看着他一张苦瓜脸,突然一笑,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直要把他惹恼了才算完。
宋彦泽被他制住了抱在怀里,蒋亭渊埋在他的脖颈里,像是吸猫一样蹭着,埋头轻轻啄吻,揉开了绯红官袍的衣领。
“别担心我,做你的事。”
“你能做的事,十个蒋亭渊也没法做好。”
宋彦泽心尖一颤,紧抓住他的袖子,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想去江南省,想去为那里没有活路的百姓找一个公道。可这与当初一脚趟进户部浑水没有区别,甚至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找死。
地方上,各方势力混杂,这次就连皇上也不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但那张被缝在袖袍里,不远千里,舍弃了性命也要保全的状纸交到他手里了。
那还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根……
可他不一样了,他不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宋彦泽放下了强塞进他手里的筷子,转过身去紧紧抱住蒋亭渊的腰,埋进他的胸膛里,急促地呼吸着,喉咙里挤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几声似泣声。
蒋亭渊一低头将下巴压在他的头上,搂住他,缓缓拍着他的背。
“皇上下了诏命,要我暗中调查三江堤坝的事,只是目前都在工部里打转。今日带走的农妇,她是淮州人,所在的村子里一半以上都参与过修建。”
“带走她,即帮你保全了她,也帮了我。”
宋彦泽慢慢缓了过来,抬头看着他:“牵强,若是真能帮你找出线索,皇上那还说得过去。若是不能,你就等着被猜忌吧。”
蒋亭渊一笑,垂下眼睫看他,黑色的眼睛柔和下来,宋彦泽心弦一动,下意识向他凑近。
蒋亭渊像是没察觉一样,低声和他说:“小宋大人说的是,那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革职查办,好一点成了平民,被赶了出去。”
“坏一点,抄家砍头。”
宋彦泽敛眉很认真地思考了他的玩笑话,突然笑了,眉头舒展。
“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