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雪溜走的动作比院落水池中的银鱼还要敏捷,不过少顷,又趿拉着睡鞋从净室走到床前。
“寻常”的中衣也被换成了寻常的,她步子有几许沉重,鸦睫也耷拉下来。
沈卿尘坐在榻边,要去抱她的手转了个弯,垂下牵住她,与她对视,眼尾还泛着红,呼吸也凌乱。
江鹤雪挣了他的手,探头出去叫了水,才回过身,瘪了瘪嘴。
“夫君,”她小步挪到他面前,重牵住他的手,闷声。“我来癸水了。”
沈卿尘没说什么,先扯了锦被盖在自己腿间,再抬臂将她抱住。
他这幅毫不恼怒的模样让江鹤雪更愧疚。
她心知肚明,她将他折磨得多难受。
“抱歉。”江鹤雪讨好地搂住他脖颈,将声音放轻软。
“无妨。”沈卿尘将她稍抱紧一点,嗓音还有些哑,语气是温和的。“你并非有意,无需道歉。”
江鹤雪用力眨了眨眼。
她不知今夜自己的眼窝为何这般浅。
分明从被赶出镇北侯府,到嫁给沈卿尘之前,她只为博人怜爱,掉过假惺惺的眼泪了。
多少回死里逃生,她都没有想哭的冲动。
怎的嫁给沈卿尘了,她却哭了好几回。
“我帮你吧。”江鹤雪抑住了,更贴近他。
沈卿尘掀眸看她,晦暗瞳眸里情绪模糊,她分辨不清,他是想还是不想。
“我知道怎样做。”她只好继续说,语速因着羞赧放慢了。“新婚时宫里送了一些图册,上面有写……手。”
其实那图册上别的地方也有写,但她实在羞于看下去了。
况且沈卿尘面皮儿比她还薄,应当也不会由着她胡来。
“不必。”停了几秒,沈卿尘重敛下眸,拒绝了。“容我稍缓缓。”
江鹤雪咬了下唇,手足无措了。
她知道自己该认错得更有诚意些的,让他一个人捱着,委实是过分无赖了。
可她惯用的方式总是撒娇地亲亲他,眼下这般境况若再用,怕是会让他更难受。
他又不让她一人做事一人当。
而或许是因着最利落的雪梅在看护小琼花,今夜这水送得也很慢,她清晰地看到,沈卿尘难捱得额上落汗。
汗珠从他额际,顺着他鼻梁,滑到他下颌。
他双手抱着她,江鹤雪便伸手,轻轻将那颗汗珠拭去了。
视线不经意地一瞥,他手臂上的红痕映入眼帘。
“要不……”江鹤雪试探地开了口。“你咬一咬我吧?”
环在腰间的力道一重,沈卿尘蓦然掀眸。
瞳仁在此刻深暗成一种沉郁的棕褐色,与素日浅澈温柔的琥珀色大不相似,克制的欲潜藏其中,看得她心颤。
她阖了眼,将自己向他那处凑了凑,大度道:“何处都可以。”
耳畔的呼吸又重了。
沈卿尘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般大胆的话。
似羊入虎穴,燕处焚巢。
他手指向上,扣住她的肩,将下巴支上她肩窝。
想了想,又递了一根手指到她唇边。
江鹤雪懵然掀眸:“这是……”
“别出声。”沈卿尘低低开口。“若受不住,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