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映衬男人冷峻的脸庞,以及那双白日倜傥不羁的眉眼染上漠然,阴沉沉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段老爷气得够呛,跺脚将手上的鞭子重重甩了两下。
鞭子落身,段少玮一声不吭。
他身上早已伤痕累累,鞭痕愈合又炸开,新伤旧伤重合,不忍直视。
“你母亲说的可是真的?”段老爷手掌重重啪着轮椅,气愤填膺质问。
打完才问,他父亲一贯作风,不管事对或错,有或无,向来都是打完再问。
“是。”他直视段老爷,不见敬意。
像…挑衅。
闻言,房里下人头低的更深了,段老爷气的又甩两鞭,在第二鞭刚落下,鞭子蓦地断了。
断裂两头,因鞭裂处受力,又狠狠甩了回来,一下子弹到段老爷手中,一条血淋淋的鞭痕出现手背。
下人们动了,忙上忙下给段老爷寻大夫包扎,可信守家丑不可外扬的段老爷哪肯让人去找大夫,接过管家递来帕子。
云锦帕盖上咕噜涌出鲜艳,白花花的帕子瞬间染红,而一旁全身被鲜血浸湿的男子被弃在一旁,冷冷瞧着所有人围着他父亲已不涌血的鞭痕。
还有…屏风后面的贵夫人。
段老爷推开下人,“你当真心悦她?”
“是。”
又是一句肯定。
“好…好,不愧是我段光庵的儿子,好的很!”咬牙切齿的一句,段老爷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鞭子砸地,“嘭”的一声,伴随而来的是段老爷的怒吼:“休想!”
“我告诉你,有我在一日,你就别想娶瑶府小蹄子!你将来的夫人必是对你仕途上能出一份力的女子,而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之辈!”
段少玮脸上温度骤降,带着戾气,似压着波涛汹涌的怒气。
他径直拉开房门,直直离去。
背影坚决,他已然对他父亲的那通话做出回应——娶不娶,他说了算。
昏黑夜色里男人背影若隐若现,传之而来的,是少年对父辈权压下第一次的反抗。
“段老爷,娶谁当是我说了算,你无权更无责过问。”
他已不愿唤他一句父亲,而是——段老爷。
他不把段光庵当父亲,从很早很早之前。
屋里头段夫人款款上前,她挥散下人,蹲在段老爷面前,独自为他包扎。
“老爷,你又何必跟少玮置气呢,小心伤了身子。”
段夫人指责不已,“少玮真是,为了气老爷,把这种嫁娶大事都搬出来了。”
话里话外,意为段少玮为气段老爷,才道出那些顶撞之话,那些话当不了真。
“行了,还不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是是。”
段夫人应下,缓缓绕到段老爷后面,推着轮椅进了里屋。
等四下无人,才道:“老爷,少玮将来仕途璀璨,定是不能叫瑶府那丫头给毁了的,与瑶家结亲一事,必是不能行!”
“不过,老爷莫要同少玮用强,少玮已及冠,往前对他的打骂可万万不能再使,这样不但不能使少玮听话,反而适得其反,将他越推越远!”
段夫人低声细语,一点一点捶打段老爷那双已无知觉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