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该如何?”
“既然他喜欢瑶府庶丫头,那便成了他的愿。”
“那怎么成!”段老爷大喝。
“老爷莫急,我们应了他的愿,愿成不成,那不是我们说了算?”
段老爷饶有兴趣听着,偌大府邸就她一位夫人,不是他腿残不纳妾,反而他腿断后疯狂纳妾。
至于为何这么多年了,府邸就剩她一位贵夫人了。
这其中的缘由,他的这位夫人可是上下出了不少力,纳入府中的妾,要么残了,要么死了,无一完好。
他的夫人,可不是表面那么和善。
为人妻室,夫君府邸妾室无数,不狠立不住脚跟,段夫人深知这一点,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段府站稳脚跟,不就靠那一股劲嘛。
段老爷意味深长看着这位贵夫人,听了她的建议,他这时才意识到,他的夫人,不止对外狠,对内更狠。
段少玮回到东院,小厮迎了上来,屋里是早就唤来的大夫,褪去一身衣裳,触目惊心的鞭痕无遮呈现在众人视线中,在场人不由得吸了口气。
旧伤未愈,新伤重叠,大夫拿出纱布,擦净身上的血迹,将药敷在伤口上,然后包扎好。
大片血红,叫人不忍直视,属下拿帕子擦拭他额头薄汗,止不住嘀咕:“少爷,下回别跟老爷置气了,退一退,大家无事,好过现今惹一身伤病。”
“二十多年了,自我出世起我一直在退。”段少玮接过大夫手中的纱布,自顾自包扎起来,白条绕过两圈腰身,最后一下,重重捆紧。
森森血迹溢出,白条上沾了点红斑,白包了,他似是毫不觉察,挥手命他们退下。
属下欲言又止,最后带着大夫退下。
房里恢复寂静,仅一人落座摇椅,段少玮单支起腿,一眨不眨瞧着远处瑶府方向。
父亲年少时一身抱负,入京为官,是一生所愿,为能在仕途上更昌顺些,娶了门当户对的母亲。
父亲重权,母亲重名,二人虽说相敬如宾,可到底是没什么感情在的。
自他出世不足一月,父亲腿因意外而瘫,彻底站不起来了,他整日颓废,萎靡不振,自暴自弃般疯狂纳妾,母亲忙着照顾父亲易怒情绪,以稳住她的高位,一边要“料理”父亲房中小妾,无暇顾及段少玮。
段少玮一边承受着父亲断腿后莫名的情绪,一边忍耐着母亲料理府邸小妾时受挫的怒气。
年少的他,什么都不懂,只一味以为是自身原因,母亲将所有重任交于他,母亲告诉他:“段府只得有一位嫡子。”
段府嫡子,是道枷锁,禁锢住他的一生。
他被迫承受着不属于他年纪的一切,幼时,他困在书塾中,览四书,念五经,再读名古书籍,未有一日懈怠。
这还不够,未看书时间,府上请了一位道士先生,专门教他修行之法。
那道士先生很凶很凶,不达预想时,他会体罚,轻则打骂,重则把他关在柴房,几日不给吃食。
这些是段老爷默认的。
他善幼,不懂这些,初时嫌恶自个愚笨,怎么都练不好,后来长大些,他遥领先同龄人,段老爷脸上有了些光,受到同僚称赞时,段少玮明白了一件事——
他人活着,是为自己而活,而段少玮不是,他的死活向来由不得他。
父亲为添彩,故有段少玮的存在。
他该明白的。
母亲比他更早明白这一点,可母亲不会帮助他,她会站在父亲那一边,因为父亲想要添的彩,她亦想要。
她享受着贵夫人投来的羡慕的目光,沉浸在贵夫人的吹捧里——吹捧她有个优秀的孩子,还有丈夫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