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公主这几日里总觉得浑身不适,夜来总是盗汗多梦,一夜里辗转反侧睡不了多久。好容易熬到了白天,又是心慌气短的。
魏嬷嬷先是宽慰她:“这几日诸事繁杂,殿下难免心浮气躁,再让太医院来开几副安神的药吃了兴许就好了。”
但随着福安公主月事过了,下红却淅淅沥沥没有止住,魏嬷嬷也跟着焦急起来。
福安公主历来保养得宜,这样三五日过后还有淋漓不尽之症,当真是从未有过。请了太医过来看,又都说她气血充盈并无什么异常脉象。可药吃了好几副,人却不见好,反倒是越发气虚。
魏嬷嬷急得要去求见孙皇后,再换了院使来。
福安公主突然一把抓住了她,面白如纸道:“不对,魏嬷嬷,你想想,这……这是不是和当年端慈皇后一个样?你想想!”
魏嬷嬷脸色大变,将屋里的丫头都挥了下去,斜倚在福安公主榻边。她静心一思量,被福安公主抓着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可不就是和端慈皇后如出一辙么!
就连太医把脉也把不出异常,反倒说气血充盈都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说……
两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魏嬷嬷挣扎道:“这说不通啊,当年的养生丹早没了,谁还能——”
养生丹没了,青矾却还有。
魏嬷嬷毛骨悚然地站起来,拦了个路过的小丫头道:“明公子呢?让他来一趟。”
她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念头,等了一阵,那小丫头的回话让她更是如坠冰窖:“明公子房里没人,问了许多人,都说好些时候没见到他了。”
公主府里的青矾还有几个人知道?魏嬷嬷没忍住破口大骂:“这小畜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殿下下毒?我——”
“嬷嬷,”福安公主稳了稳心神打断了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要收拾他,有的是机会!但若是现在让人发现我和这毒物扯上了干系,那就全完了!”
魏嬷嬷连连称是,焦躁道:“这样想来,太医没瞧出来殿下的病症也是好事……”
好事当然是好事,可当年端慈皇后就因为一直没人瞧出来,可是驾鹤归西了啊!
福安抿了抿唇:“得去找许家。当日他们说此毒无解,我可不信!”
魏嬷嬷不敢耽搁,当即就备了马车去了许家,见了明芩。
这样的事明芩别说做不了主,她也没有什么解药,转头又禀明了许远山。
“明桐下毒?明桐给她下毒做什么。”许远山抖了抖桌上刚写完的一幅字,“这定是七王爷做的好事。”
许文岭咳了两声:“七王爷难道是想不动声色要了福安公主的命?”
“他做事什么时候讲究‘不动声色’了。”许远山淡淡道,“这一看便知他手上证据不够,想逼福安公主自乱阵脚。只不过……若是任由七王爷就这么毒死福安公主,于我们倒未必是坏事。”
就像早登极乐的钱驸马活着的时候在福安公主面前一字不敢多言,如今倒是时时为她遮风挡雨了一样,福安公主若是不在人世,许多事反倒好办了。
许文岭道:“这毒并不能立时要了她的命,我们若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只怕她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来。”
许远山像是觉得很可惜似的叹了口气,赞同道:“也罢了。就把‘解药’给她吧。”
明芩自然不知道父子二人商议了些什么,许远山拿了个匣子给她,她就原封不动给了魏嬷嬷。岂料过了两天,气急败坏的魏嬷嬷又找上了门。
“你们许家是不是以为我们殿下当真不敢和你们撕破脸皮?当日里七王爷说八议,你们都听进狗肚子里去了?就算是一样的罪过,我们殿下也比你们敢鱼死网破!”
这几天里许文岭已经给明芩交待了几句,魏嬷嬷来自然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明芩连忙安抚道:“嬷嬷消消气,那当真就是青矾的解药,可是嬷嬷也知道,许家用这青矾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这些年里这解药就这样一直放着,药效减退了也是有的。”
魏嬷嬷大怒:“怎么毒药不减退,解药倒先减退了?”
但她也知道这话说来没什么道理,药理之事她又不懂,说要解药许家也给了,这番迁怒也得适可而止——真要是许家追究起公主府的青矾哪里来的,她倒也没什么话回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