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压了压火气,收拾了心情对明芩道:“既是如此,不如把解药的方子给了我,我们重新配过。”
明芩为难道:“若有方子,难道当日不知道给嬷嬷么?实在是没有!这药本就事关重大,我们留了些解药已经是以防万一的打算,哪里还会留那么多旁的。”
“那就把青矾的方子给我,这总是使得的?我们制了青矾自会想法子找它的解药!”
这样一说,明芩越发为难了:“嬷嬷,你这不是难为我么?这东西哪里是我能拿的出的。你也是场面人,不必我多说也懂这些要命的东西,哪里就能随意外传的道理……”
福安公主日益虚弱,魏嬷嬷哪里有闲心和明芩打这些机锋?她冷笑了一声对明芩道:“若是旁人回绝也就罢了,少奶奶可别忘了是谁把胞弟送来了公主府?这话传出去,我们殿下自然有些非议,少奶奶可就不用做人了。”
“我依稀记得,‘居心不良、行事不端’这样的难听话当日许小姐尚在许家时,大少奶奶就从七王爷那里听过一回了?”
明芩面色一沉。
魏嬷嬷可不怕她面色沉不沉,逼近了几步道:“大少奶奶,我们殿下如今可是危在旦夕……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你可要三思啊。”
明芩到底三思了什么自然没有告诉魏嬷嬷,终归她回公主府一两天以后,收到了那张制青矾的方子。
但福安尚且没来得及舒口气,伴随着方子来的就是另一个消息:许家报了官,说家里遭了贼。排查一番没发现丢了什么东西,倒是多了个药方,已经交给了五城兵马司。
魏嬷嬷奇道:“多了个药方?这是什么意思……”
福安公主到底身为皇家公主,见过的勾心斗角比这老嬷嬷多了三分。初听尚且不明所以,魏嬷嬷这样一复述,她便明白了。
“完了!”她一把抓住青矾的方子,用力得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如今不仅是许家没了药方、我这里有——只有我这里有!更糟糕的是,来日我们再说这药方是从许家得来的,倒像是有意栽赃嫁祸了!”
魏嬷嬷也明白过来,气得满面通红:“许家也太卑鄙了!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想把当年的主谋之责扔到我们公主府来!”
福安激愤之下,更觉得手脚发软,硬撑着倒回了软榻上,有些虚弱的对魏嬷嬷说:“他们不就是看我如今中了毒,不能不制了这青矾来研制解药,不敢毁了这方子么!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魏嬷嬷犹豫道:“那这青矾还制不制?”
“制,”福安闭了闭眼,冷冷地说,“我等不了。但他们许家也别以为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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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福安公主身体抱恙的消息便传了出来。明蘅身为子侄理当前去探望,但没想到刚出门就遇上了明芩——无论怎么想也是特意等她的。
明芩笑盈盈道:“娘娘去探望公主殿下么?不如你我结伴吧。”
明蘅现如今对她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但只是去探望皇姑还要特意避开明芩,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当真和明芩结伴去了。
福安的身体抱的什么恙,明蘅自然是心知肚明。但甫一见她还是给明蘅吓了一跳:福安那面色与其说苍白,都有些面无人色了。
明芩似乎也吓了一跳,一连串的关心保重之语就砸了过去。明蘅又不是真心要来探病,跟着附和了几句也就罢了。一转头见魏嬷嬷亲自端了茶过来给她和明芩呈上,口中还说到:“这是上好的雪中香,用的都是冬日里公主亲手收集的梅上雪水,娘娘尝尝。”
明蘅垂眼看了看那茶盏。
突然,消失已久——久到明蘅都要疑心她是不是已经回家了的张老三厉声道:“别喝!我看见她调换了茶盏的位置,这杯一定有问题!”
许久没听到张老三这跳脱的声音,明蘅心里甚至涌现出了几分怀念之情。她打趣道:“这些日子练出千里眼了?当日在许家还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看见呢。”
张老三“啧”了一声:“那又不是我不想看——哎,你干什么?!”
明蘅稳稳端起了茶盏,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喝了几口,还称赞道:“好茶。”
她听张老三的声音,疑心她若是有手有脚现在就要出来抠自己嗓子眼了:“明蘅,你疯啦?跟你说了有毒是听不见么?赶紧给我吐出来!!”
明蘅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别怕。”
“我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