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这第一个饺子,顾不上自己,忙先向那几个无辜被连累的人道歉,一边吩咐人验伤,好在都是些皮肉小伤。
这些人看她本就不是故意的,又赔礼又赔钱的,还见有县令大人压场,便是想讹人的,此刻也不敢生事,很快就都散了。
等人都走了,回雪才让五儿扶着,走到侍剑面前,厉声质问道:“你想摔死我一人也就罢了,带累这么多人是什么道理!我可有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我……我……”
侍剑涨红了脸,求救地看向缓步走下来的周冶,又看回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踢到你的。”
怎么会是侍剑?洗墨一听也惊了。但不等想明白,他就先快嘴地帮腔起来:“回雪姑娘,误会!这一定是误会!他这人,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从来都是锄强扶弱,见义勇为!他帮人不奇怪,要说使绊子害人……怎么可能呢?别提还要连累这么些人了。”
“不小心?”回雪冷笑一声,一脸“蒙谁呢”的样子,连连问道,“怎么不对着别人不小心?怎么偏偏在这高阶之上不小心?怎么他不小心,自己倒没摔着?”
侍剑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又看向周冶:“不是……我……真的不是……”
洗墨看这状况,心中已经有点数了,忙拍着胸脯替侍剑,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又是解释又是说和。
孟珂自然早看明白了。她轻提裙摆,款步而下,冷冷地笑着道:“我看侍剑……定然不会故意害你,早前更是多次出手救过我们。就不要再说什么故意谋害的话了。”
说着,又对侍剑道,“她一时气恼,乱说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侍剑低着头,不好意思开口。
回雪揉着摔疼的手肘,狠狠地瞪了一眼,扭开脸不言语了。
被那一记眼刀扫到,侍剑当即哆嗦了一下,恨不能缩成一团,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欺负人的事,还别提是欺负个女子——虽然是个一眼就让他胆寒的女子。
卢宽一开始就要上前,却被孟珂悄悄拉住了,这才站在一旁没吱声。
见孟珂表了态,他才站出来,缓和气氛道:“好了,好了,这牙齿和舌头都还难免磕碰呢。走吧!走吧!别都在这台阶上站着了,挡人路,也不安全。回雪也到上头,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会儿再走。”
众人闻言都走了起来,便算就此揭过了。
***
待孟珂主仆几人走到前面,洗墨才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侍剑分辩道:“不是我……是公子……”
周冶剜了他一眼,心下火起:“我让你去试,没让你……”
声音不自觉便大了,他扫了一眼前面几人的背影,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试不行,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试?在什么地方试不行,非得在这种地方……还连累无辜!今日幸而没造成人群踩踏,若真那样,我看你怎么赎罪。”
“我……我没想那么多,就伸脚……轻轻绊了一下。谁知道,她就那么滚下去了!”
说着,侍剑幽怨地看向洗墨,“我就是在船上听到洗墨说,好多人在台阶上摔,这才得了这个主意,想着趁人多,不小心地。。。。。。绊那么一下。”
得,若不然,他还真想不到这种法子呢。周冶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拂袖而去。
这一场闹剧,表面尴尬的是侍剑,可真正尴尬的人其实是他——他在试回雪,在查孟珂,这事昭然若揭。
也正是知道他这份用意,孟珂才未挑破——可饶是人不揭穿,他也等于当众被扒了个精光。
恼火又无奈之余,周冶停了步,转头去看低头跟在后面的侍剑:“不绊也绊了,依你看,那回雪……”
侍剑抬起脸,飞快地道:“脚下无力,下盘虚空,而且也全无防备——不像是有身手的样子。”
难道是他自己多想了?周冶疑惑道。
“你们为何要试回雪的身手?”洗墨问。
周冶看了侍剑一眼,转身走前面去了,丢下一句:“你说吧。”
***
这日清晨,四更过半,一个人影摸到了周冶所住的客房。
只轻轻一叩,门就开了。
来人正是侍剑。周冶跟他互相点了点头,摸黑出去,一路进了花园。
园中那些想守岁到天明的、值夜的,都打上盹儿了。二人顺利就到了西北角的佛堂。
泡汤之时,虽有青汝陪着,侍剑还是找了个理由出去,偷偷跟上了回雪和扮成五儿的孟珂,见二人往西北角上去了。他不敢跟得太紧,只看了大概方向。
走近了一看,这佛堂紧挨着一溜耳房,四个开间,不小却也不算太大。可周冶和侍剑进去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