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说着这些,许知予都感觉到窒息,但那是许二真实的人生,是她真实的感受。
许二自己进入到这种死循环里,越走越远,越走越极端,将自己与现实渐渐脱离。
“可,可你知道吗?每次欺负了你,我都很难过,我都想惩罚自己,我拿着刀,一刀一刀在手腕上记录着,这些年,手腕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刀疤,每一道我都应该给你道歉的,娇月,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
握紧自己的手腕,依旧跪着,泪水汹涌。
只是如今那些伤疤,在上药之后,已经慢慢地变淡了……
这些话许知予说得很慢,却痛彻心扉。
不知何时,娇月已扭过了头来,她呆怔地望着许知予,听着她说着这些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心中难受不已,她能感受许知予是真正地在痛,是真诚地道歉,而那些年,她确实就是如此度过的。
‘只是你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选择了伤害我’
就在四个月前,娇月对这些交错的新旧伤痕都还有应激反应。
她知道,都知道,那是她自残时留下的,只是她觉得可笑,施虐者与受害者凭什么共享着相似的伤痕?
凭什么?
以为这样就可以减轻罪恶感?
哼,多么可笑!
你可知那每一鞭,都打在刚刚愈合的刀疤上,痛,直到昏厥。
“娇月,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想补偿你,真的,你相信我,现在我的眼睛全好了,我们一起好好经营医馆好不好?”许知予跪祈着。
呵。
王娇月淡淡一笑,笑得凄楚无比。
对不起,喜欢?
呵,呵,呵呵,无声地苦笑。
她突然只觉得头痛欲裂,疲惫不堪。
就这样吧,自己困了,也累了,没有力气再去挣扎,再去回忆了。
此刻,她想回家,她想回家睡上一觉,也许一觉醒来,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自己并没有出现在这山头;并没有涉险去这悬崖;
更没有什么龙胆草;没有掉下悬崖;
没有哭着,撑着,等着这人来救自己。
可当时不就是一心想着这个人吗?想着即便是摔下去,也要见上最后一面,告诉你自己喜欢你,不就是凭着这一点意念,自己这才坚持住的吗?
而现在不想了,不想了,后悔了。
多希望你没来救自己啊;
多希望你没有解下那隐藏了多年,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胸布啊;
没有像现在这般,相跪着,满脸泪水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等一个答复。
答复?自己能给得了答复吗?
此刻?
不,自己给不了,给不了的。
什么样的答复才能让你我彼此满意?
至于谅解,补偿,需要吗?头好痛啊。
娇月茫然地撑起身,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听了这些解释,心中的痛,反增不减。
你也是个女子,正如你所说,你是没得选,说来你也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儿,自己何苦要去折磨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子呢?若是那样,自己岂不就成了当年的那个你了?
娇月太疲惫了,太倦了,不想去想了,什么也不想了,也没精力去管为何这人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因为她也没有主动向自己解释。
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站起身来,转身,怔怔地,一步一顿地,失魂落魄地,往回家的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