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把竹篙往水里一拋。
“是杀是纵,快快决断。”
…………
钱塘城地下的明沟暗渠密如蛛网,过去几百年,窟窿城所以做大,除却鬼王老巢深藏地下易守难攻,更因恶鬼可凭沟渠网络四下出没无碍,剿也剿不了,锁也锁不住,但城隍府有了黄尾这个活地图,便可寻出几个关键枢纽,布下重重禁制,日夜派遣人手,將一干恶鬼死死困於地下。
在城西,正有这么一处枢纽,但说是枢纽,实际不过是一处宽敞些的下水井道,或许是城隍府诸般努力成果渐显,或许是窟窿城日渐安分,此处枢纽的看守穷极无聊,刚刚喝完一场大酒,几个看守已酩酊醉倒,清醒的几个面带飞红,但神情中却透著紧张,眼睛都死死盯著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甬道不放。
忽然。
甬道深处响起哗哗水声。
看守们神情大变,纷纷抄起兵刃、符籙。
“莫慌,是我。”
一条小船驶出甬道,曲定春一手抱著个瓷坛,一手杵著拐棍,跳下了船头,隨后,船下涌出两股黑气,落在地上化作人形,一个作官吏打扮,神情肃穆,一个却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明知其是恶鬼,也勾得看守们直了眼。
而那美娇娘见状,亦掩嘴轻笑,娇娇柔柔道:“几位哥哥……”
直唤得人身心软酥。
奈何。
“休多聒噪!”曲定春十分不解风情,“你我双方各取所需,攀甚交情。”
转头又呵斥手下青虫上脑。
那女鬼也不生气,递去几个秋波,便要与同伴从另一处甬道离开。
没想,叫曲定春瞥见,他张口就骂:
“蠢材!”
“谁不晓得你们是阴沟里的老鼠最爱钻洞,那些沟渠早就施遍了法咒,你们要打草惊蛇不成?!”
两鬼忙止步,转身要从头顶出口离开。
曲定春又骂。
“呆鸟!”
“各处枢纽外头,十三家不晓得遣了多少兵將盯著,青天白日的,你们要自投罗网不成?!”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饶是两鬼出发前得了鬼王嘱咐,也不经大为火光,忍不住要现出法相,叫这满嘴喷粪的泼皮试试鬼神之怒。
曲定春却往旁边醉死的看守身上一指。
“吃了几年香火,便忘了怎么做鬼?附上人身,方可避人耳朵。”
……
待两鬼披上皮囊,正要离去。
曲定春再度將它们叫住。
“我不管你们出去后有什么阴私算计,但我只给你们留了一天的时间,后天入夜,待天上兵將撤去,我便会以枷锁將军的名义將此处的看守、附近的巡卒都换成我的心腹弟兄,掩护你们倾巢而出,赶在城隍府察觉之前,突袭飞来山。”
“切记!”
“机会只有一次,过期不候。”
不待两鬼回答。
他拥紧了怀中装著龙涛残魂的罈子,一挥手。
“滚吧。”
…………
翌日。
某座神祠门前人潮涌动。
“你们不许巫师施符,可怜我那孙儿,生生被邪气给害成了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