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忽的轻轻吐了口气,似笑似嘆,曲臂夹住剑身,拭去剑上残血。
平静道:“来了。”
无尘收起剑,双掌合什:“终於来了。”
抱一一改慌张,轻抚长须,神情莫名:“总算来了。”
短短三句话,魙潮已逼至眼前。
法阵內环的令牌早早发出尖锐的颤鸣,浮出淡红的光幕將眾人倒扣其中,虽仍难抵浸骨的严寒,却护住人的神志暂不为其所夺,也让眾人能在几乎伸手可及的距离,看清了魙的模样。
原来,它不是沙状的不是雾状的也不是水状的,它是一个个无声哀嚎的人形被挤压被捶打被撕扯得不成形状后,再揉作一处。
李长安突然开口。
却非回答鬼王,而是问起在场某人。
“邓居士。”
“啊?”
“你可知『魙为何会被轻易调离巢穴么?”
邓潮满脸茫然,不明所以。
“不是说鬼王身边有咱们的死间吗?”
“用间確係用间。”李长安意味深长,“可用的不是死间,而是反间。”
邓潮瞪大牛眼,张嘴似要发问,可双手却迅速探出,抓住了李长安右臂。
周身同时转为青灰,又变作个刀枪不入又力大无穷的铁罗汉。
用力一拧。
顿將李长安持剑的手臂拧成了麻。
面上还哪有惊愕,分明全是得意。
可下一秒。
得意霎时僵住。
楞楞低下头。
李长安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短剑,裹著白光,从他肋下的裂隙处贯入,扎进了心臟。
这下什么佯装的惊讶与得逞的得意都没了,他“唉”了一声。
“我若不受伤,这一剑杀不得我。”
“不错。”
李长安点头,拔出短剑,轻轻一推。
邓潮踉蹌两步退出了光幕,跌进了魙潮,魙潮並未涌上將他似鬼卒一般吞噬,反是让开,由得这尊千疮百孔的铁罗汉倒在了青石板上。
咚~
伴著坠声落下的还有数个拋出的陶罐。
它们落进魙群,然后一同炸开。
飞溅出的不是火油,而是一种古怪的液体。
它比魙潮更黑更稠也更冷。
刚洒入魙潮,翻涌逼近的“沥青”便为之一僵,仿佛冻结。
可在剎那后。
寒冰化为热炭。
极冷变作极热。
沥青般的魙潮骤然鼎沸。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