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明睁眼捂住心脏,掌心下一阵钝痛,不知是残存的情感共鸣,抑或还是她真正进入了状态。
她看着眼前朱红描金的阔大殿门,神色有些恸,里面坐着的仿佛就是那个爱她又一再伤害她的父亲。
“咿呀”一声,轻轻推开殿门。
殿内未曾挑灯,仅墙角一点长明烛,仅照亮灯架方圆两尺的方寸之地,余下的偌大室内有些昏暗,没有其他人,唯独围屏方榻上坐着一个海蓝常服的男人,他正抬头看着她。
裴月明目光和他相触,眼睫动了动,她垂下眼睑,又抬眼,一步一步慢慢行过来。
“……父皇。”
眼眶无端泛起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倔强不让泪水落下。
这是崇文馆手谕下后,父子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静默片刻,她捏紧手里的案稿,却没有说半字有关瑶花台的结果,张了张嘴,说出一句:“……母妃没有来。”
瑶花台。
他的十八岁生辰。
他认认真真用心准备了小半个月的生辰宴,母亲却没有来,陪伴的只有飒飒夜风,他孤零零站在上面。
裴月明突然觉得难受极了,心脏位置一阵绞痛,再无法待下去了,她蹙眉,将案稿扔下,倏转身大步就走。
皇帝一把拉住她:“迟儿!”
皇帝急声,有些隐隐,他亦已情动。
只是拉住儿子后,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嘴唇动了又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裴月明挣,他紧紧抓住不放。
“为什么,为什么?”
挣了几次,那只手死死钳住她的腕子,情绪压抑到了顶点,她瞬间爆发了,“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倏地转过身:“父皇,……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沙哑的声音,悲恸的眼神,下颚绷紧,重重喘息着,在这昏暗的大殿中犹如一头重伤的野兽。
皇帝心中大震。
他知道自己对不住这个孩子。
以往,总是硬着心肠压住,不去深想,不去喜辨。
但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对这孩子的伤害有多大,“父皇……父皇对不起你。”
“父皇没有考虑清楚。”
这一刻他后悔了,真后悔了。
其实萧迟入朝也没什么,比如萧逸。他没废太子的念头,可皇子入朝和太子地位也没联系,他这种行为更多是一种心理安慰。
可不管怎么样,当世不知?后世真能不知?
不过掩耳盗铃罢。
皇帝闭目,对孩子的爱在这一刻压倒所有情绪占据上风,他睁眼。
“是父皇想错了,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一直大手覆在她的头顶,有些冰凉又温暖,慢慢地摩挲着。
裴月明失声痛哭:“父皇!”
她失力栽跪在地上,抱住皇帝的腿膝,很紧很紧,眼泪润湿单薄绸布触烫肤皮,仿要流尽所有悲伤,“父皇,父皇……”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阿秀来了!这是第一更,后面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