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停地接电话和打电话。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他终于出来,找严文新要县文物单位的资料,先是带回去自己翻看,后来有看不明白的,干脆把她叫到办公室问细节。
但严文新总是一问三不知,把本来就在气头上的蔚所气得忍不住开骂,“你接手也快两个月了吧,怎么这么不上心?还高材生呢悟性这么差!”
严文新被骂得快要哭鼻子了,不住地解释,“所长,我本来就不负责这块,是临时的嘛!我知道要等过完年新人到了再交接,可我原来的岗位事情也多,而且唐姐也不是很有耐心教我……”
蔚所长便烦燥地朝她挥了挥手,“把唐子末叫来!”
严文新极不情愿地把在办公室角落里剪指甲的唐子末叫来,自己自觉地退到一边。蔚所长看到唐子末稍稍有些尴尬,然后眉毛一竖,骂起网上这些闹事的人来。
“你说这是不是胡闹?纯粹是胡闹嘛!网络就是这样,一人带头,全都跟着起哄。骂我们保护不力、维修不力,说我们啥也不管。有钱吗?有人吗?修得过来吗?一个个啥也不懂在那儿瞎搞事!小唐,你说说,保护哪有那么容易?”
说着他将手中的烟头重重地碾进烟灰缸里,“修修修!就算修,修完这些至少得两百年!”
蔚所长连珠炮式地发泄了一通,开始时多少有点表演的性质,说到最后入戏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多年历练的气质在这一刻全化成燥郁,定格在办公室浓厚呛人的烟味儿里。
他竟然烦到在办公室抽烟。
曾几何时,文管所的几个同事因为在楼里抽烟都被罚了俸禄。
严文新吓得不敢说话,轻轻瞟向唐子末求助,对方的眼神却空无一物,丝毫不接她的目光,她讨个没趣,只好继续站那里不知所措。
“文物大县,哼!文物越多责任越重,啥事都做不了,倒是第一责任单位……”蔚所长气未消,但牢骚的声音已渐渐平缓,“算了算了,小唐你把东西都带来了吧?咱坐下一起对对……”
接下来的过程他眉头紧锁,紧张到即使两位女士在场也忍不住点起烟。
消失的文物太多了,那些曾登编在册的、定了各种级的文保单位,同样消失不见,下落不明,他一着急就批评唐子末,“发现问题怎么不上报?”她冷冷地,也不争辩,反正领导问什么就答什么,但也没有完全交底,他们不配。
三个人忙乎半天,蔚所长总算对基本的情况摸得较清了,他时不时交代严文新“好好听着”“都记下了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末了,他才极不情愿地送给唐子末一个赞美。“小唐的工作做得的确是仔细……”
但蔚所长心中的大石并没有放下,反而还加了几成重。因为网上对平沃县属地里那些“消失的文物”的揭露九成都属实。谁能想到那种犄角旮旯村子里的人也能上网、还会发表意见呢?
老后山里几个古村落的人,他们文字不加修饰,图片更加真实,又占着穷苦人的标签,在网上更有说服力。据说,有个村民因此事增加了不少粉丝,并引流到他的颤音账号上,还小红了一把呢!
蔚所长现在只想补救,想到了一些糊弄的方法,被下属们集体制止了。
网络世界你可以说鱼龙混杂,也可以说藏龙卧虎。你看这披露的数据这么准确,热搜蔓延得又这么快,说不定是上级有意的宣传,还是要诚肯面对。
那天晚上蔚所长一个人在办公室待到很晚很晚,两包烟抽得烟雾缭绕,连近处的楼道都串满了烟味儿,差点引发了烟雾报警器。
那晚同事们也走得很晚,陪蔚所长同呼吸共命运。后来柴副县长也来了,两个领导商量了半天,在云山雾罩的环境里说着云里雾里的话,说了不少重点,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
两天后,这场网络事件的热度仍旧没有消退。
不仅没退,还起了连锁效应,带动了全国各地民俗风情、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等衍生的话题。
文博圈难得这么热闹,因此不论是圈内的还是圈外的都积极参与讨论,越来越多的群众讲起他们身边所见的文物毁坏的故事。
若不是这个热点新闻,很多人都不知道原来身边从小看到大的建筑竟是文物,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村子历史竟有两千年,不知道文物保护的范围竟这么广。原来古代人留下的是文物,抗战遗址、工业遗址、甚至现代有标志性的建筑也要当文物保护起来的。
唐子末万万没想到,文化遗产保护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居然以这样一个形式让很多人知道了。她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