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巾醒来,抬头就是一尊破漆金佛,身下干草扎得生疼,他一跳而起跑出门外,四下里找,一点声音也没听见,一不留神,被融雪化成的水坑绊倒,他急忙爬起在水坑里看自己的脸青一块紫一块,便吓了一跳,本来不安分未在家念书母亲就要罚,如果知他打架定会把他皮都扒下。
林白巾在院内走来走去,嘎吱一声,木门缓缓而开,少女穿着不合身的薄袄,揣着瓷瓶走进来,她面有怒意,斥道:“谁叫你多管闲事?都叫你不要管我!”林白巾有些委屈,揉了揉眼睛,留下泪来,少女一惊,走上前替他涂药,怒道:“我现在就去打那帮崽子,你等着!”林白巾破涕为笑,扯住女童衣袖忙道:“芒寒,别去,想他们也不敢了。”吴芒寒笑道:“没想到你一文弱书生,竟有几分功夫。”林白巾笑吟吟的,听她又开始说起雄心壮志。
吴芒寒双手叉在腰间,朗声说道:“我要当官,守护北地。殴打妻子者,杀!欺负弱小者,杀。。。。。。”这般那般,她说了许多,林白巾心中虽知北地人有燥气,走出北地,能适应活下去的不过少数,再说她一女子,要活下去,考功名,谋个一官半职谈何容易。
林白巾从未道出心中所想,如同以往每次,他道:“好志向!芒寒一定行!”吴芒寒跳下石阶,放声大笑,搂住林白巾,说道:“当然!到时候你就做我幕僚!”红日落下,二人前后走到巷中,巷口突然窜出一老汉,浑身酒气,见了吴芒寒怒骂几声,棍棒就落她身上,林白巾刚要上去护住,老娘推门而出,将他耳朵揪住,低道:“赶紧回家!”
他举头看去,男子伸脚在吴芒寒腹中猛踹,吴芒寒咬牙强忍,憋住泪水,林白巾虚虚伸手,却被老娘一拽,扔到院内罚站抄书,听得隔壁院中阵阵沉闷击打之声,见老娘不在院中偷她宝贝的金创药,塞进衣囊,左右一看,角落有一人影,林白巾吓得后退几步就要求饶,只见小弟咬着衣袖歪头站他身前。
林白巾缓了神情,将小弟手扯开,问道:“饿了么?”小弟笑起略略点头,他一面攥着金创药,一面在火房搜刮,将白馍撕给小弟,笑道:“白羽你就待在家里,大哥马上回来。”小弟吃着,咯咯笑了几声,忽而说道:“不会,和,娘,说。”林白巾一喜,摸摸他圆圆脑袋,跑了出去,绕到吴芒寒家里后门,击打声止,他又等了半刻,轻敲后门,捏着药在门外不住乱走,一刻之后,吴芒寒将门打开,她面色惨白,一瘸一拐,见了林白巾没有好脸色,冷道:“不用你来。”
林白巾浅笑,将药递给她,又从衣囊中掏出几本书,吴芒寒见了书,脸上才有了笑,说道:“进来吧。”林白巾探头一扫,问道:“你爹呢?”吴芒寒翻了几页书,说道:“不知最近又迷上什么,出去喝酒了。”林白巾忙替她点灯研磨,见她写文章控诉北地领主,心中一跳,喝道:“这可写不得!”吴芒寒翻了眼球,说道:“当然不是现在就交,待我考得功名,面圣之后,将此诉状一呈,狗屁领主就要完蛋!”林白巾有话不说,在房内踱步,憋得面上赤红,吴芒寒觉得烦了,冷道:“你走来走去,扰我清净,坐下!”林白巾向来对她百依百顺,却是不从,沉吟半晌,才道:“我要娶你。”他观察吴芒寒,她扔挑灯写字,时不时翻几页书,半晌才道:“知道了。”林白巾喊道:“我说我要娶你!”吴芒寒抬头望他,面有不解,淡道:“如此说来,你要同我一道出北地,死都不怕?”
林白巾神情肃穆,点头说道:“与你同行,又有何惧?”吴芒寒轻笑一声,点头应了,林白巾大喜,急急回家,见母亲举着木棒,在门前等他,林白巾轻走几步,三两下就将母亲棍棒挑翻在地,林母见了,皱眉大喊:“我不是说过,藏拙,藏拙,你这点功夫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成?!”林白巾讪笑作揖,学着母亲模样嘟囔几句,说道:“娘,你要有媳妇了!”林母冷笑一声,道:“是吴家丫头吧,这么说,他爹应了?”林白巾摇头,思衬片刻,笑道:“我自有妙招。”林母关上屋门,叹道:“那吴老头贪钱,你一穷二百,如何去娶,用我们家那半串腊肉?”林白巾故作高深,说道:“娘,你就放心吧,天冷,快回屋里。”林母瞪他一眼,转身回屋。
次日一早,林白巾就让巷中好赌老头领他去地|下|钱|庄,北地无趣,赌徒就爱下注赌钱,看二人互斗。他思衬着白布罩面,打个几回,彩礼就有,美滋滋的身入钱庄,这一打名声越盛,赚得更多,林白巾藏不住喜色,某日回了家中,见巷口围着数十人,一看是街坊邻居,急走上前,吴老汉拽着吴芒寒头发,不知哪里找了怪石,使劲砸她腿,还偏要避开脸上,林白巾攥拳上前,正要阻止,听一人叹道:“吴老汉真是疯了,好好一个闺女偏要拉去配那冥婚。”另一人冷哼一声,说道:“五锭白银,够他喝一辈子酒了。”那人道:“你也拿你闺女去换呗。”“去去去,你当我是什么人!”几人如此讲着,见林家小子发了狠,将吴老汉提起,扔出数丈,他身速奇快,转眼间便闪到老汉身前,重拳打他面上,众人见了一齐去拦,忽见头上白光闪过,林小子就像丢了魂一般,站在原地,衣领之上紫纹蔓延,数人齐齐避开,林母刚回,扔下菜篮,搂住儿子,放声大哭。
吴芒寒醒来,见老父缩在角落面上青肿遍布,她并不心痛,很是欣喜,当下披了外衣走出门外,各家房檐铺有云纹白布,忽而忆起闭眼之前林白巾身影,心下一沉,不顾腿上剧痛,快跑过去,重叩林家木门,来应门的是林弟,他垂头丧气,轻声说道:“林姐姐,快来快来。”她匆匆跟上,和林弟躲在林白巾窗前。
林白巾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林母坐在一旁哭泣不止,她问:“白羽,发生何事?”林白羽咬手,歪头说道:“哥哥要当领主了。”吴芒寒将他安置厅中,将林白巾房门推开,林母见她丝毫不惊,将泪擦去,低声说道:“芒寒来了,你们说话。。。。。。说话。。。。。。”她将门关上,吴芒寒坐林白巾床边,攥他棉被扔到桌上,林白巾蜷缩身子,并不回头,吴芒寒叹了口气,说道:“其他男的,我看不上,只能是你。”林白巾蹭的一声坐起,面有红晕,刚要说话,思了片刻,又说:“回去吧。。。。。。我不想你和我娘一样。”吴芒寒突然笑了,说道:“现在领主还没死,我们抓紧时间,留些回忆!”
林白巾捂住胸口,瞪着双眼,劝道:“芒寒别冲。。。。。。”他上身一凉,衣裳被扯,便被她扑倒在床。
云纹白布覆上红布,林家娶了媳妇,一派喜气。某日夜里云宫传信,黑鹳在林家屋檐之上盘旋三圈,长啸一声,领主已死。吴芒寒牵林白巾手,护住白羽林母,面上带笑,又单手贴在林白巾胸前,说道:“我在你心,就算隔了千山万水又如何?”林白巾将她搂住,眼望皎皎月光,林家无一人流泪。
此后北地,第一女官象州相护,北地领主镇守一方,相隔万里,造就佳话一段。
。。。。。。
林白巾吐出大口鲜血,匍匐在地,双指逼脉锁住灵气游走,自断生路,几缕白光从他脑内钻出,他不住喘气,看到古琴,虚声求道:“再弹一曲。。。。。。”陆霜玉将琴摆他身前,心无旁骛,垂眸弹奏,在场众人只听琴声绵长,不是哀愁,是那夜圆月星朗,她执手低语。
程野撕布包住剑伤,走到陆霜玉身旁,见倒地之人闭眼带笑,探他鼻息,才安下心来,望那巨鼎白光乍现,远处黑鹳长啸,飞步前走握拳要朝云鼎击去,忽然腕上一紧,转头看去,脱尘攥住她肩摇头说道:“云鼎镇压北地数千妖魔,如要击碎,必会大乱!”程野道:“这妖鼎祸害一方,留不得!”陆霜玉劝道:“兹事体大,不可不慎。”程野收拳,低头沉思,见陆霜玉又要作劝,一手将他抵住,说道:“你二人先去给老人家和仙人治伤,容我再想。”脱尘想起仙人被锢,急急跑走,陆霜玉跟上,回头又劝告几句,程野嫌烦,不语打坐,在心中默念:“系统大人?”
系统:“。。。。。。”
程野:“死系统?垃圾系统?”
系统:“你骂谁呢?我忍你很久了!”
程野道:“嘿嘿嘿,小女有一事相求。”系统道:“我可不弄这鼎!”程野冷道:“可乐漫画回收,你这辈子都别想碰到!”一阵沉默,哐当几声,系统道:“不是我不愿意,这魔,魔。。。。。。”程野:“哦?魔什么?”系统说漏嘴,又想反正原身灰飞烟灭,不如趁机加码,谋取最大利益,便道:“雪碧,薯片。”程野急着将妖鼎灭掉,急急应了,系统灵机一动,又道:“我要看男人胸肌。”程野以为听错,听她又说一遍,惊道:“你说什么?!胸肌?你是疯了,我上哪里给你找?”系统道:“我要看蛇仙的!”程野扇了自己一巴掌,系统连带,痛得惊叫一声,程野冷笑又道:“自留款,不卖!”
系统深知交易道理,此时才道出真正目的:“脱尘!”程野喝道:“你你你你,疯了!未成年人!不准!!”程野觉得语气有些重了,缓声问道:“陆霜玉怎样?”系统不情不愿,嘟囔着说:“不喜欢。太楞了。”程野道:“你想点好的,他有脸蛋呀!”系统道:“。。。。。。算了算了,也就这么些人了。你闪开,看我几秒就碎掉这破鼎。”
赤光忽现,将云鼎层层笼罩,程野听见千人哭喊嘶吼让她脑内巨疼,快要晕倒之前,高声喊道:“这地下镇压无数妖魔,你可要抓住啊!”系统呸了一声,冷道:“还给那王八蛋美上了,搞些破东西吓唬人呢,你且看看有没有妖!”系统在程野脑内念决,雾气弥漫将整个云宫裹住,碰的一声,巨鼎轰然炸开,无数玄黑碎片散落一地,程野奋力爬起就要拿剑除妖,却见鼎下无数干尸层层叠叠,有人有妖,不想所谓镇压宝器,竟将人妖魔吸成干尸,不知要将浑厚精气送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