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官用印章样的东西在他手腕内侧印下一个梅花图案。
就这么草草地做完审判,追魂手将他带到二堂后面,三道门并排出现在眼前,中间是白玉门,左边是黑石门,右边最为简陋,是一道普通木门。
一名追魂手上前打开木门,凄厉的风雪迎面扑来,他愣了愣,忙把门关上。
“牌子没换。”另一位追魂手提醒。
于是他将嵌在门上的小木牌抠下来,右面墙上挂满相同的牌子,约莫有数十只,应该是不同的流放地。
追魂手找到“荒原”字样的木牌,放入凹槽处,再打开门:“进去吧。”
温孤让望向中间的白玉门,问:“那是通往什么地方?”
“禁法司总部。”
有那么一瞬间温孤让想打晕追魂手,直接闯入白玉门,打探所谓总部究竟什么来头。但他想起涂灵,几日之后就能离开此地,未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两名追魂手押送他进入荒原。
广袤无垠的平原一望无际,野草茂盛,随风摇摆,阴沉沉的天,很快月亮就要升起来了。
不远处可以看见潦草的营地,几间土屋孤零零伫立,影影绰绰出来几人,手提灯笼走近。
“聂老。”追魂手语气带笑,隐含依稀敷衍:“给你送个新人,带回去好好调教。”
那个被称作聂老的老头将灯笼举高些,照着温孤让的脸,看了个清楚,哟一声:“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瞧着挺斯文,能干活吗?”
追魂手轻嗤:“放逐荒原,不能干也得干,哪有他挑拣的份。”
“是,是。”虽然被称为“聂老”,但其谦恭谨慎的态度倒像个下属。
傍晚风大,天色愈渐昏黑,后面跟来的几人看不清脸,揣着手站在即将落尽的余晖下,一动不动地打量温孤让。
追魂手懒得送到营房,把人交代在这儿便准备打道回府。
聂老忙跟上两步:“那个,楚大人近来可好?上次我……”
“好着呢。”追魂手不耐烦应付,指了指地,提示他止步:“别送了,请回吧。”
聂老看着近在咫尺的门,脚步瑟缩,嘴唇抖了抖,欲言又止,苍老干瘦的脸上浮现一丝难堪。他最终没再多言,退了回去。
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尽,荒原弥漫着干燥的泥土气息,营地的灯笼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
聂老的叹息声随风消逝:“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温孤让答:“宋建国。”
“嗯,小宋啊,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在常界使用法术。”
聂老摇头讪笑,拍拍他的肩:“没事,安心在此地做守卫,将功补过,总有出去的一日。”
说着介绍跟来的几人:“这是元克,钟威,崔穆,算是荒原的老人了,有事可以找他们请教,另外还有几个……”
崔穆打断道:“另外还有几个杂毛,不是什么好东西,离他们远点儿,可别跟着学坏了。”
聂老干咳一声:“也不能这么说,年轻人嘛,心高气傲,熬不住也很正常。”
温孤让将这些话听在耳中,不做言语。
到了营地,另一波吊儿郎当的护卫七零八落靠在墙边,为首的那个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目光带着挑衅:“哟,来了个新面孔,你们这么迫不及待拉他入伙,怎么,怕我们抢人啊?”
聂老说:“项光,大家都是荒原护卫,不分你我,何必搞这种分裂呢。”
“聂老头,少来这套,话说得好听,你们一直以官家人自居,想把我们这些流寇踩在脚底下,这会儿又说什么不分你我,好不好笑?”
矮个子元克冷瞥过去:“我们来荒原前本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差,为朝廷办事,你们是干什么勾当营生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话音落下,项光身后一个大壮汉扭了扭脖子,活动关节:“病鸡不说人话,信不信我把你胳膊卸下来当烧火棍?”
元克身后强壮的钟威也站了出来:“你卸一个试试?”
“好了好了。”聂老抬手制止:“护卫队添丁,今晚加餐,赶紧生火做饭吧。”
双方气势汹汹,各自不情愿地走开。
温孤让分到了统一的服饰和鞋帽,营地两间屋子都是大通铺,聂老把他安排在靠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