瀞灵廷的修复工作已近尾声,但某些看不见的暗流,却总在平静的水面下涌动。近日,一些不甚和谐的流言,如同潮湿角落里滋生的霉菌,开始在部分队员间悄无声息地传播。
流言主要有两种:其一,质疑雏森桃甘居十番队文职的动机,认为她拥有队长实力却屈就文员,是对上级安排心存不满,是无声的抗议。其二,则更为恶毒阴险,竟暗指她当年“手刃”蓝染之举有诈,怀疑她是蓝染埋藏最深的余孽,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实则将蓝染秘密藏匿,如今潜伏在十番队队长身边,别有用心。
这些流言不知起源,却因雏森桃特殊的经历和现状而颇有市场,甚至隐隐有队员在背后对雏森桃指指点点,更有人“好心”地私下提醒日番谷队长要“当心身边人”。
消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冬狮郎耳中。向他汇报的三席语气凝重,带着愤慨。
冬狮郎坐在队长座上,听着队员的陈述,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或愤怒。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碧色的眼眸如同深潭,平静无波,唯有在听到“蓝染余孽”这等荒谬污蔑时,眼底才极快地掠过一丝冰冷的厉色。
他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急着去找雏森桃解释或安慰。他知道,桃或许已经有所耳闻,以她的敏感,不可能毫无察觉。他更知道,此刻自己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被曲解,反而给她带来更大的困扰。
于是,他秘密召见了擅长情报搜集的队员,语气冷静地命令:“去查,源头在哪里,有哪些人在推波助澜。我要确凿的证据,不要猜测。”
在第二天清晨的例行队会上,当着十番队所有席官和骨干队员的面,冬狮郎沉稳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近日,我听到一些关于雏森桃队员的无稽之谈。”他开门见山,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关于她的职务安排,是总队长与她本人共同商议后,尊重其个人意愿的结果。她为瀞灵廷付出的牺牲、她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功绩,不容抹杀,更不容被曲解为‘不满’。”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如同寒风过境:
“至于那些牵扯到蓝染、污蔑其忠诚的荒谬言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我可以明确地告诉诸位,那是对一位曾经为守护尸魂界几乎付出生命的战士的最大侮辱!也是对护廷十三队整体判断力的蔑视!”
他站起身,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我,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以我的职位和荣誉担保,雏森桃的忠诚,毋庸置疑!任何背后散布谣言、恶意中伤同伴的行为,都是十番队绝不能容忍的!一旦查实,严惩不贷!”
他没有咆哮,没有激动,但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这番表态,迅速而有力地在十番队内部遏制了流言的蔓延。队士们看到的是队长对此事的重视和对同伴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些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也在此番敲打下收敛了心思。
当天傍晚,冬狮郎回到队长室时,雏森桃正像往常一样,在窗边整理文件。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抬起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仿佛那些污言秽语从未入过她的耳。
“回来了。”她轻声说。
冬狮郎走到她面前,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确认那笑容里没有一丝勉强和阴霾,心中才安定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那些无聊的话,别放在心上。”
雏森桃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处理好的。我一直都相信你。”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抹略带调侃的弧度,“而且,能被你这么郑重其事地‘官方声明’保护,感觉还不赖。”
冬狮郎看着她轻松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因流言而产生的郁气也消散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笨蛋。”
几天后,调查有了结果。源头是当初因寻衅滋事被开除的队员青木,因而怀恨在心,添油加醋故意散布谣言。
冬狮郎以十番队名义上书总队长按规定对其进行了严厉惩处,并将处理结果公示,暂时肃清了这股歪风。
然而不久后,但那些恶意的揣测,如同带着毒刺的藤蔓,终究还是悄然攀爬进了瀞灵廷最高权力机构——中央四十六室的某些耳朵里。
一份盖有中央四十六室印章的正式命令,被直接送到了十番队队长室。命令中指出,鉴于前五番队队长雏森桃在“处决”前五番队队长、特大重犯蓝染惣右介一事上,存在“程序瑕疵”与“擅权嫌疑”,且其出身流魂街,动机“有待商榷”,为确保尸魂界安全与律法尊严,特令其前往“忏罪宫”第四审讯室,接受“真言镜”的质询,以澄清真伪。
“真言镜”——那是一件古老的审讯工具。它能强制被审讯者回忆并如实陈述内心深处最真实、也往往是最痛苦的记忆片段,并将之在镜子中显示,任何隐瞒或谎言都会引发灵魂层面的剧烈痛苦。对于雏森桃而言,这意味着要被迫将她人生中最黑暗、最惨烈的时刻——被最敬重之人背叛、被操控着与挚爱相残、最后亲手“杀死”蓝染时那混杂着恨意、决绝与巨大痛苦的复杂过程——毫无保留地、赤裸裸地重新经历一遍!
这无异于用最锋利的刀,再次剖开她刚刚愈合的心伤。
冬狮郎拿着那份命令文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纸张边缘被他攥出深深的褶皱。
他们怎么敢?!
他清楚地知道,所谓的“程序瑕疵”、“出身质疑”,都不过是借口。真正触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神经的,是雏森桃一个“流魂街出身”的死神,竟敢在未经他们“审判”的情况下,私自“处决”了曾经身为贵族、队长,哪怕罪大恶极的蓝染!这是一种对他们权威的藐视。
而“真言镜”的拷问,更是诛心之举!他们不仅要确认她的“忠诚”,更要借此折磨她的精神,打压她的意志。这已不仅是程序,更是一场公开的折辱,其目标直指日番谷冬狮郎,意图刺激他抗命,从而打压这对出身流魂街却光芒过盛的存在。
冰轮丸在鞘中发出危险的震颤,与他内心翻涌的暴怒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