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数秒,他的脸色骤变,猛地起身,推开椅子,径直冲出会议室。
宋辞愣了一瞬,随即急忙跟上:“怎么了?”
他声音透着不常见的慌乱:“蓉姨出事了。”
他没有等司机,而是自己把车开得飞快。他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泛白。
医院走廊的灯冷白刺目。
“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顾沉心口一窒:“什么意思?”
“哪怕手术成功,最好的结果是病人能醒来,但会落下终身残疾,一辈子需要人照顾。也可能醒不过来,成为植物人。最差的……”
“别说了,我们做。”顾沉冷声打断,语气镇定。可宋辞站在一旁,却清楚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
手术室门前的时间比任何一场交易都要漫长,宋辞递过一瓶水。
顾沉抬手接过,声音沙哑:“谢谢。”
水的冰冷没能压下胸口翻腾的炙热与疼痛,宋辞的贴心却让他想起过去。
他闭上眼,耳边却仿佛响起小时候的声音:
“少爷,吃饭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少爷最听话了。”
“怎么会呢?少爷最好了。”
那些温柔的絮语,穿过岁月,重重落在心头。
他从小就是个难带的孩子,性格阴郁又暴躁,换过的保姆数不胜数。有的嫌他冷漠,有的嫌他任性,总之没一个待得长久。
直到蓉姨来了。
那天,他故意将一碗热汤泼到她脸上,看着滚烫的汤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他以为她会害怕,会愤怒,或是立即走人。
可她只是愣了愣,眼神里没有厌恶,只有看他可怜的同情。
那一瞬间,像利刃划开了他伪装的外壳。
原来,他也只是个孩子。
原来,他也希望有人心疼。
从那以后,蓉姨就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
是二十多年尽心尽力的陪伴,哪怕他被那些所谓的家人扔到了陌生的国度,蓉姨依然在他身边,这个占据了他生命大部分时光的人,会抛下他吗?
他不敢往下想,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不只是他的保姆,而是他的家人。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可以代替蓉姨被车撞就好了。
直到那盏红灯终于熄灭,医生出来了:“手术很成功,但……她的一条腿保不住了。后续可以装义肢。”
顾沉身体一震,眼底骤然失神,他沉默了几秒,才挤出沙哑的声音:“谢谢,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她?”
“等送回病房,但人可能没这么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