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用力抬手捂住额头,像是要把涌上的情绪死死压下去。肩膀绷得发抖,眼眶一阵灼热,他极力控制,才没让泪水失控。
宋辞在他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的一面。仿佛在这一刻,一切在他眼中都失去光彩,失去意义。
“警察那边怎么说?”顾沉忽然开口。
“司机疲劳驾驶。”
“去查一下。”
虽然明知道,这大概率只是一场意外,但他还是要调查得清清楚楚,其实了解得越详细,越像是对他自己的一场酷刑罢了。
手术结束后,他一直站在门口,身影僵直,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石像。走廊的灯光冷白刺眼,他指尖微微颤抖,终于伸手推开门。
宋辞站在门外,没有跟进去。
当顾沉出来时,神情恢复了冷峻,可泛红的眼尾还是出卖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无尽的长廊,脚步声孤寂地回荡在安静的空间。
顾沉把自己埋进工作里,任由会议和应酬把思绪撕扯成碎片,仿佛只要忙得够狠,就没有时间去回想那些记忆,就能忘记痛苦,就能逃离这一切,他还是那个商场上人人恭维,人人羡慕的顾沉。
自从中标之后有无数的合作应酬找上门,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推却,看起来像是想要大干一场。
可是他已经快把所有时间都榨干了,却还是不能安然入睡,夜深人静的时候哪些可怕的记忆总会缠上他。
仿佛一切都从中标那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迎接他的不是更美好的未来,而是,无尽的深渊。
宋辞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开口,劝他推却今晚的宴会。
“不行,今晚有城建的人。”
终于还是喝得酩酊大醉,宋辞送他回家。
到了第二天顾沉头痛欲裂,但还是回到了公司。
“那个人的老婆孩子都在国外,他们账上确实多了一笔汇款。”
话一出,顾沉像被火点着,先是将桌上的文件一把推翻,接着冲向门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
“是谁?”
“严启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可是你没有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他朝门外大步走去。
宋辞急忙拦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顾沉朝他大吼。
宋辞突然想起了医生的话,他在想,当时是不是真的应该请精神科过来会诊。
他劝了很久,终于把顾沉从疯狂的边缘拉了回来,亲自送他回别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在睡梦边缘呢喃,呼吸渐渐平稳,声音也逐渐低弱:“对,我要报仇,我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