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凹凸有致的身段裹在绯色罗裙中,行走间摇曳生姿,裙摆上绣着的白莲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正是白莲教圣母安碧如。
只是此刻,那张惯常带着妩媚笑意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凝重。
“仙儿,”安碧如在房中缓缓踱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上刻着的莲花纹路已被磨得发亮,“前些日子伊莲从南疆发来求救信。我亲自去了一趟,发现苗地局势已是剑拔弩弦。”她突然转身,眼中寒光一闪,“表面上是地方官员欺压苗民,实则背后有京城势力在推波助澜!”
秦仙儿闻言一惊,手中团扇“啪”地合上:“难道是…”
“不错。”安碧如冷笑一声,袖中滑出一封密信,信笺边缘染着暗红,似是血迹,“我虽借夫君手书处置了几个贪官,但这不过是扬汤止沸。要彻底平息事端,必须揪出藏在京城的幕后黑手!”
她走到窗前,望着汴河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河面倒映的月光被游船搅碎,如同此刻京中局势般扑朔迷离:“可回到京城才发现,对方藏得极深。朝堂上下,竟不知谁可信谁可疑。”转身时,罗裙旋出一朵艳丽的花,“思来想去,唯有借这妙玉坊作耳目。”
安碧如伸出三根玉指:“其一,妙玉坊在京城经营多年,无人会想到是我们白莲教的暗桩。坊中姑娘多是当年我亲手培养的弟子,忠心可靠。”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诚王兵败后我让她们自行选择去留,没想到这次重召,她们竟都愿意回来。”
“其二,”她轻抚窗棂,指尖在雕花上划过,“对方走的是上层路线。寻常手段难以接近,但这烟花之地…”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些达官显贵在温柔乡里,三杯黄汤下肚,最易吐露真言。昨日礼部侍郎的随从,不就透露出他们正在拉拢国子监的寒门学子?”
“其三,”安碧如突然压低声音,“我们可借此暗中积蓄力量,化明为暗,甚至慢慢渗透到对方中去。待对方起事时…”她做了个收网的手势,“给他们致命一击!”
秦仙儿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扑到安碧如怀里撒娇:“可是师傅!今日那死胖子身上的味儿,熏得我头都疼了!”她扯着安碧如的袖子摇晃,“能不能换别人登台嘛…”
安碧如宠溺地捏捏徒弟的脸蛋,忽然从袖中抖出个香囊:“早给你备好了,南疆的醒神香。”见徒弟还在嘟嘴,叹道:“总要有个镇场子的花魁…罢了,明日你歇着,为师亲自上阵。”
“不要!”秦仙儿急得跺脚,发间珠钗叮当作响,“我才舍不得师傅被那些登徒子看呢!要我说,就该让三…让那人知道,看他急不急!”
安碧如摇了摇头,郑重道:“咱们启用白莲教的事,绝对不能让夫君知道。”
秦仙儿闻言,也低头嗯了一声,心里也明白,林三对白莲教还是心有芥蒂,能瞒着他还是尽量瞒着他。
“仙儿,”安碧如正色道,“你要多留意新来的国子监生。尤其是…”她眼中精光一闪,“像侯越白这样的。他与夫君有些过节,若对方真有反意,定会拉拢他。”
秦仙儿会意,轻抚腰间香囊:“看来下次,得请侯公子上来单独指教了。”她狡黠一笑,“弟子定会好好‘招待’他。”
安碧如失笑,正要说话,忽听得更鼓传来。她神色一凛,迅速将案上密信焚毁:“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记住,万事小心。”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秦仙儿瞬间恢复那副清冷模样,而安碧如的身影已如烟般消失在屏风之后。只剩案上香炉青烟袅袅,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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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康宁勒马驻足,朔风裹挟着细碎的草屑掠过他棱角分明的面庞。
他下意识眯起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玄色大氅的貂毛领口。
自从月牙儿上次被他当着叛军和亲卫的面当中羞辱之后,这颗草原上倔强的明珠仿佛也已经认了命,对自己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上次更是帮自己劝说徐芷晴臣服认主。
而自己也放开了一部分对她的限制,毕竟她还是名义上的草原共主,在不知情的牧民眼中,她还是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金刀可汗。
而即使现在她已经能与外界接触了,她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反抗意思,反而更加的乖顺和听话,对自己的吩咐和安排也一一完成得非常好。
就比如今天,此刻的月牙儿站在远处祭坛上,被一群白袍萨满簇拥着,在初升的朝阳中宛如一朵傲然绽放的雪莲。
银线织就的祭袍在晨光中泛着清冷的光晕,衣摆上繁复的雪山纹随着她的动作如水波流动。
那顶世代相传的雪莲银冠压着她如瀑的黑发,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晕,为她平添几分神性。
最摄人心魄的是她腰间镶嵌着七颗明珠的银链,银丝缠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愈发纤细。
赵康宁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
他见过她太多模样:囚笼中倔强咬唇的模样,欢好时眼尾泛红的娇态,夜半惊醒时脆弱颤抖的身躯。
却从未见过她如此…高不可攀的神圣姿态。
祭坛上的她每一个抬手举足都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接受牧民跪拜时微扬的下颌线条优美得令人心痒。
他喉间不自觉地滚动,眼底暗流涌动。
这般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姿态,与她在自己身下时的娇弱无力形成鲜明对比,这种极致的反差让他心头燃起一簇难以熄灭的火。
“世子?”亲卫小心翼翼地请示。
赵康宁抬手示意噤声,目光却始终锁在那道身影上。
他看见月牙儿接过金碗时露出的半截皓腕,在晨光中白得晃眼;转身时祭袍翻飞的弧度,恍若雪山之巅飘落的流云。
最致命的是她偶尔抬眼时,那双总是带着戒备的美目此刻竟盛满了神性的慈悲——宛若真正的神祇垂怜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