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府之利益,尽入文官之手,这就导致將帅手里没钱,而且往往地方上的经略使还会纵容,鼓励武將吃空餉,喝兵血,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控制这些武將,反之,中层武將要是真得军心,他们反而就管控不住了。”
“再者,在於官家您对他们有意相逼。”
“朕?”
“朝廷所推行的『封桩缺额钱”制,实乃是变相鼓励军中吃空餉啊。”
“这不正是管理吃空餉的法子么?”
“管个屁。”
“朝廷的本意是,军中只要有了缺额,一定要及时上报,朝廷则可以少发一份军,然而这政策真的到了军中,必然是要层层加码,往往会变成了指標性的工作任务。”
“將领为了完成工作任务,会故意不补兵额,对逃兵行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上虚报,谎报,致使如今兵册一片混乱。”
“官家,枢密院管理军队,靠的本来就是帐册,若是帐册不但乱了,反而是被有意放纵的乱,这所谓的管理,又要如何谈起呢?”
“最后,就是因为军实在太低,西军空尤重,就是因为將士们只能通过吃空来维持生计,武將无財,无以使兵,可是为何武將无钱?不就是因为知府都是文官么?”
“臣听说范文正公在西北的时候能打胜仗,就是因为他捨得把府库打开,愿意用真金白银来奖赏將土,可除了范文正公之外呢?为什么別的文官做知府兼经略使就不愿意发赏钱了呢?”
“因为文官打了败仗,並不影响升迁,但若是文官搜刮地主豪强之財,反而是要被骂的,如此,將领们不吃空餉,可以保兵卒呢?”
“说到底,不管是文,还是武,官僚系统的贪婪,上掠国家,下劫百姓,臣以为,空餉之事不查,无以裁军队,而吏治不能清明,无以查军餉。
必须要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反贪风暴,各路军中的经略使,都部署,铃辖,乃至於负责运输军粮的转运使,统统全都要查。”
“臣有策,其一,朝廷当重建三衙,让三衙大帅与军械监进行一定的联动,让三衙也在军械监入股,扩大三衙权柄,至少,三衙和枢密院应该是持平的平等关係,钱粮拨付,监察审查,这权柄应该统统都还给三衙,官家,管理军事的官员,必须要懂军事啊。”
“其二,臣以为应当削减经略使之职权,经略使虽可由文官担任,但是各路禁军之中,必须π乱反正,確保每一路都有常设的都部署,且都部署必须要由武职担任,且,臣以为都部署的官职,必须要在经略使之上,应该是都部署管束经略使,而不是亨现在这样,以文御武,此乃仁宗皇帝之乱政也!”
闻言,赵项的面色不太好看,而他身后的那些大臣,一个个的脸色都仿佛吃了屎一样,包括刚刚还偷偷取笑文彦博的王安石,这会儿也是气得呼呼的瞪著王小仙了。
这货分明就是在带私货啊!
分明就是在抢夺变法之中的军改大权啊!
这特娘的跟裁军有什么关係啊!
这是怎么嶗到这儿的?
裁军空反贪武在文上你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啊!
王安石本来还真以为王小仙这是出於朴素的道德观在阻止他的裁军呢,现在他才看明白,这分明是在阻他的將兵法,分明就是在抢班夺权了。
可问题是你王小仙也不是武人啊。
你图什么呀!
你才二十多岁,一个文官,已经在军中有这么高的亢妨了,大过年的逼宫,逼宫的时候还公然在这样的场合来提议这样的一个军改伍案。
你要干什么啊?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吧!
这么大规模的,这样性质的军改,真要是交拨王小仙来做,还是通过这种逼宫的形式抢的权力,赵项但凡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不忌惮他。
说白了他和王小仙都是要军改的,但是王安石的將兵法是主张將“更成法”废掉,中基层权柄放拨武夫,但是上层却是更紧的握在文官手里,索性要废掉三衙,乃至於废掉都部署的。
说到底王安石到底是文官,说是军改,但屁股在那摆著的,想的还是文官的利益,也並不信赖武將。
而王小仙是完全相反,他虽然也是文官,但王安石实在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会一屁股坐在武將那边,今天这一席话,可以说是地图炮將全大宋所有的文官,尤其是所有带兵的文官全都拨得罪了。
倒反天罡!
这种事就算要做,能在这种公开场合大声的,当著几十万將士和这么多文官大臣的面说么?
【王小仙啊王小仙,你是纯作死啊】
【不是聊裁军的事儿么,怎么就变秉抢班夺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