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你给我站住,让我踢你一脚解解气。大过年的你不让我好好过年,啊?”
王小仙一边跑一边说:“谁不让您过年了啊,我不是也要过年?可是您过年,他们就不过年了么?我也知道您对我信赖有加恩重如山,可是我若不替他们出头,谁能替他们出这个头了?你让他们的年怎么过?”
赵项:“军队臃肿,兵,这不是当初你跟朕说过的么?难道我大宋不应该裁军么?”
“应该啊,太应该了啊,那是不是应该安顿好了再裁呢?他们已经为咱大宋流过血了,咱们不能让他们流血之后再流泪啊。”
赵项闻言小声嘟曦道:“几十万人,怎么安置啊,又怎么可能去妥善的安置啊。”
王小仙闻言也是收起了嬉皮笑脸,神情严肃地道:“官家此言,在臣看来,其实就是两个字:懒政而已,只因在官家眼里,变法大业,远远重於他们这些將土,只因在官家眼里,这些许將士的性命生活,比起大宋的江山社稷,根本就是分文不值。”
“臣斗胆,敢问官家,在官家得知了禁军兵乱之后,是否有过后悔的情绪呢?”
“哼,介白你这就將朕看得太轻了,朕岂是这种反覆无常之人?”
“没有就好,官家,有一得必有一失,臣以为,禁军將士稍微有一点思想,並不一定就是坏事,也只有他们,能对官家起到一定的监督,监管作用,您看,这不比御史骂您两句强多了?臣希望,官家您可以,也应该,在治国的时候谨记今日,常怀一颗敬畏之心。”
赵项:“。。。—”
“不说这个了,今日事,你就说,怎么办吧。”
“今日事,不是已经结束了么?將士们目前还是信任官家,也信任臣下的,只要官家您答应裁军时一定会妥善安置,他们自然就会退去,只要官家牢记君无戏言这四个字,我大宋中兴,定是指日可待啊。”
赵项见状,瞅了远处黑压压的兵卒一眼,却是让王小仙近前,对他小声地道:“朕如何不想要妥善安置呢?可是如何安置?这事既然是你搞得,那你说,要如何才能安置得了?真的有能够妥善安置的方法么?”
“为何没有?只是做起来会难一些而已,可这世上正確的事情本来就是难的,明君和庸君的区別就在於此,明君会做明知道难,但正確的事情,而且会咬紧牙关,决不放弃,做不成誓不罢休。”
“官家想要裁军,臣以为必须要先肃查军中所有吃空的现象,军中到底有多少空都还没有查明白,还裁军,裁什么?裁下去的会是空还是兵卒?会不会裁下去的都是真能打仗的老兵而留下的都是將领的家奴?”
“臣以为,官家您既然已经开始查文官的贪腐了,这武將的贪腐,也不可不抓,不能不抓,整肃军纪,方能服眾。”
刚说完,却见身后的文彦博忍不住站出来打断道:“介白有所不知,军中素来如此尤其是西军,不吃空,便是连指挥使的手上都没有钱,此事其实已经是军队战斗力的保证了,官家,臣以为若要查空餉,万万不可去查西军,若查,则必然要生事端,说不得会遗误大事啊。”
王小仙却道:“文相公,你既然知道我朝武將,几乎人人都吃军餉,那你能说明一下,武將为什么非要吃军餉不么?”
“哼,还不都是武人贪鄙。”
王小仙没有去和文彦博辩论,而是大声地道:“官家,臣以为武人去吃军餉,非是因为贪鄙,就是被他们这些文官给逼的!”
说著,王小仙还往赵项后面的一眾相公们处一指,正好指向文彦博。
文彦博向左挪动了一下,王小仙跟著往左移,文彦博往右移,他就跟著往右移。
文彦博被气得都骂粗口了:“直娘贼,这枢密使没法干了,辞官,必须辞官,过完年我就辞,老夫这么大岁数了受你这气?”
说罢,文彦博重重地了脚,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上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其他的群臣也是忍不住的在想:王介白是真疯啊。
毕竟他现在乾的这个事情本身,就是在打王安石的脸,是站在所有变法派官员的对里面的,这一次,他明明和保守派是一头的。
人家文相公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这不是就事论事么?这怎么还衝文相来了呢?
而且他说的那个话,摆明了也又是一轮地图炮,不把这满朝大臣全都得罪一个乾净,他是不是心里就不舒服啊!
赵项皱眉:“休要再胡搅蛮缠,今日,当著这么多將士,还有这么多大臣的面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说武將吃空餉,是被文官逼的?这又是哪来的歪理?”
王小仙朗声道:“臣以为,其一,是因为兵权分离得太厉害,枢密院诸事尽揽,但又偏偏傲慢无知,里面全是文官,与武將武夫並不能一条心,原本太祖朝重枢密院本是为了让枢密院和三衙共事相互制衡,可是现在呢?三衙还能制衡个狗屁啊,臣今日斗胆问一句,三衙大帅,到底是管事儿的,还是养老的?”
一旁,却是连王安石也不禁惭愧地低下了头,因为按照他的设计,將兵法推行之后,还要继续进一步的挤压三衙的权柄,完全改为枢密院直管。
王安石也不知道王小仙到底对他的將兵法了解多少,但却总觉得,这好像是冲他来的“臣以为,枢密院来管理军队,而枢密院多是文官,这就必然导致彼此之间上下失调,枢密院的官员大多不懂军务,而懂军务的人却没有上升空间,报国无门,枢密院所谓的管理,都只是文书管理罢了,文相公,下官敢问一下,枢密院每年会派多少官员去实地巡查啊?”
文彦博坐在地上,哼了一声,却是转著屁股背对著王小仙,不去理他。
老头儿到底还是老道,知道这个时候和王小仙要是辩论的话,陷入自证的漩涡。
枢密院连官带吏一共也才不到一百个人,巡查个屁啊巡查。
“一些文官,远在东京,指望只凭管理手中政策就能管理军队,这是在干什么?官家,不止是枢密院都是文官,军中真正的大帅也都是文官,那就是经略使,自仁宗皇帝之后,军中经略使往往还多由所在知府兼任,文武一肩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