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瑜礼貌笑了下,没再接话。
对面一位看起来资历稍浅的记者收拾好东西,眼神在前头的几位大记者之间过了一道后,拿着手机道:“各位老师,咱们互留个微信吧,可以吗?”
“没问题。”几位老资历的记者也不端架子,纷纷拿出手机。
年轻记者从始至终没往姜暖瑜这边看一眼。姜暖瑜对此并不意外,也不介意,毕竟对方未来和她有交集的可能性很小。
她默默把笔记本和笔收拾到包包里,抬眸时,却无意和对方对上视线。
年轻记者顿了一下,尴尬笑笑,把手机屏幕转过来,说:“我也加您一个吧。”
“好。”明知对方只是客气,姜暖瑜依然毫不犹豫地打开微信扫码。
其他人见状,也都顺势和她互加了微信。
等这短暂的社交终于散了,姜暖瑜走出会议室,外头早就没了梁齐的影儿。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她看到空荡走廊的那一刻,心理还是有些失望的。尤其想到这一天经历的种种,这失望中,竟平添了一丝略带愁绪的绝望。
会议结束后,时间刚过四点,但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
姜暖瑜走出会展中心,抬头望一眼布满厚厚乌云的天空,心想这天气还真是应了她此刻同样晦暗的心情。
她也不急着回家,漫不经心地沿着广场中心的花圃溜达,一只手拨弄着那些在夏天被精心修剪、此时却已经凋零的花枝,丧气得很。
一阵秋风吹过,花枝上的最后几片枯叶也随风扑啦啦地被吹落。凉意透过单衣直往皮肤里钻,空气里也莫名多了一股湿润的土腥味。
她怕真要下雨了,也不磨蹭了,赶紧掏出手机打车。
就这叫车的空档,三四颗硕大的雨滴先后打在手机屏幕上。
京城深秋的天气就是这么缺乏人性,说变就变。雨点一滴接一滴砸下,灰色的石砖地面浸出一个个湿点,很快便连接成片。
姜暖瑜抱着手臂顶风往路边走,雨水拍在她身上、脸上,风也大了起来,吹得她直打哆嗦。
车还没到,她下意识想着到树下去,避一避雨——
刚有这个想法,空中一道轰隆隆的响雷,空气仿佛都在震颤。
她不禁缩了下脖子,脚步也停下来。
虽说在树下被雷劈的概率极低,但肯定不是零。
和被雷劈相比,淋一会儿雨似乎也不算什么。
况且司机接单时,软件显示对方距离她只有几百米,很快就能到。
姜暖瑜把包举过头顶挡雨,眼睛望向车来的方向,期盼着司机快点来接她。
没过半分钟,包里手机忽然响了。
“喂?您好。”是网约车司机。对方的声音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我刚变道晚了错过调头。前面路□□通管制,我得过了这俩路口才能再掉头回来。”
姜暖瑜耳边贴着手机:“……”
她一时没说出话来。
“您要不……稍等会儿?”司机试探着问。
姜暖瑜闭了闭眼,花两秒钟的时间做了决定:“那您尽量快点行吗?我正淋着雨呢。”
“行行行,我尽快,尽快!”司机连声道,“谢谢啊。”
电话挂断,雨下得更大了。
这场雨来得太急,天际被灰白色的雨幕遮住,像罩着一层密不透风的壳子。
姜暖瑜站在那壳子下弥漫的雨雾里,风夹着雨水迷了她的眼睛。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无谓的大度。
取消订单再打一辆不好么?
另一面,她又自我安慰:再打一辆,等待的时间没准更长。
她不想那么多了,蹲在花坛边,头上顶着包包,像一株白蘑菇。只不过,是一只会发抖的白蘑菇——她的针织上衣已经浸满了水,冷冰冰地不断汲取着她的体温。
一辆打着双闪的白色轿车终于缓缓停在了路边,姜暖瑜提前确认了车牌号,车一停,她就快步迎了上去。
她刚拉开车门要上车,司机却下了车,绕过车头朝路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