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的熟悉声音从殿内深处响起。白禾愕然抬头,眼前光影明灭,他尚未看清就被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扶住。
陆烬轩从寝殿角落的阴影中疾速窜出,转瞬就到了白禾跟前,一手扶住肩背,一手勾起腿弯将他横抱起来,大步冲向龙榻。
“哥哥……”唇角挂着血痕的白禾紧紧抓着陆烬轩手臂。
“别说话小白,我去找医生!”陆烬轩动作轻柔小心的将他放到榻上。“不,我还有药,我们先急救……为什么会吐血?你发生了什么小白?”
带着胜利的战报匆匆赶回来的陆元帅肉眼可见的惊慌了,他单膝着地跪在榻前,攥着袖子给白禾擦拭唇上血渍的手在颤抖。
数日不见,他的小白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没事……我没事的。”白禾用力眨眼,想要眨掉压根止不住的眼泪,以恢复视线。他要好好的看一看陆烬轩。“哥哥的胡子冒出咳、咳咳……”
陆烬轩担心他呛住,连忙坐到榻上把他半抱进怀,用身体撑着他半坐着,边拍抚后背边说:“别说废话,回答我。”
“咳咳咳……”
可白禾的咳嗽也带血。
陆烬轩顿时红了眼,捞起他:“小白,我们去医院!”
“咳不要、不要。”白禾好不容易抑住咳嗽,“御医看过的,是不碍事的病,只是瞧着唬人。”
“白禾。”陆烬轩沉声说,“正常人不会吐血,普通小病也不会让人吐血。你骗不了我。”
第170章Dirradiati……
陆烬轩放开白禾,去书桌后猛力抽出整个抽屉,在自己留下的药物中翻找。
“哥哥!”白禾试图从榻上下来阻止。
陆烬轩翻找的动作一顿,他拿起一只空了的药盒回到白禾身边,压抑着嗓音问:“你把止疼药吃完了?”
白禾犹豫:“……嗯。”
陆烬轩突然回来真的令他惊喜,可坏也坏在陆烬轩的突然回来,竟恰巧撞破他一直努力遮掩的事。
他垂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得往下坠。
“你生病了。”陆烬轩猛地收紧手指,捏在手中的药盒瞬间被揉成团,眉宇间压着明显的躁意,“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着他好像自己意识到什么,“不对,你一直在生病……吐血的症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带你去医院之前还是之后?”
白禾不想回答,偏开头默默擦泪。
“白禾!”陆烬轩扔掉盒子,捧住脸颊把他的脸掰回来对着自己,语气有些沉,“你在惩罚我是不是?”
“没有。”白禾矢口否认,可目光偏移,“我为何要惩罚哥哥……”
陆烬轩像一头困兽,生气、惊惧、暴躁、挫败……但他始终克制着不将一切负面情绪发泄到白禾身上。他烦躁地在殿内踱步,用手按揉额头,“你是!白禾,你就是。你正在用死亡惩罚我,因为我要离开,我不能为你留下。”
“没有!”这下白禾是真慌了,他伸出手去想抓住陆烬轩的衣袖,他想告诉陆烬轩,如果死亡是惩罚,那它只会是对他自己的惩罚。
他早就死了啊!
户部主事之子“白禾”的人生是他偷来的。
他偷走了别人的东西,上天自然要惩罚他。
他也试过挽留,只是失败了而已。“哥哥,这是我的报应,和你无关的。”
陆烬轩霍然回身,眸光沉沉凝视他:“报应是什么意思?”
帝国元帅对这个词语十分陌生。陆元帅不懂它的意思。
白禾无力地垂下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做了坏事,受到惩罚,就是报应。哥哥,没关系的。今生得以……”
今生能够遇见陆烬轩,他无可抱怨,甚至于只能庆幸。
他低垂的视线落在自己袖上刺目的血色上,“人固有一死,我不过是早一些罢了。本该一直瞒着的,也好教哥哥离开得更安心些。”
这话听起来着实刺耳,陆烬轩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劝慰,还是在嘲弄他。
白禾好像在恨他。
陆烬轩被困在了寝殿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