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准!”太后立时反驳。
“谢殿下!”康王妃——或该称为贺小姐——连忙伏地叩头,额头乓乓磕在砖上,“民女叩谢殿下恩德,叩谢皇恩!”
她满心感激,亦赌中了。
只有假皇帝和假皇后才能有这份宽仁怜悯的心,准她除牒,解开她身上名为康王的枷锁。
太后近乎嘶吼:“白禾!”
“德妃的封号也该除了。罗小姐、贺小姐,随孤来。”白禾说罢便走。
德妃疯狂摇头:“唔!”
贺小姐慌忙一骨碌爬起来,匆匆抹开眼泪,和尴尬的罗丹枫一起跟上去。
留下太后气到眼前发昏,以及满室不敢说话的人。
三皇子眼睁睁看着白禾的背影消失不见,自个儿用手擦擦眼,按着少傅的教导执手一礼,朝太后说:“皇祖母,羿儿请求今天搬进东宫。”
太后看着这个前一刻还在告状的孙儿突然间仿佛有了储君的架子,眼睛一酸,陡然落下泪。“好,好!你们都走啊,全给哀家滚!”
她崩溃地大哭:“哀家是为了谁忍气吞声,结果一个两个,全站去白禾那里……到头来哀家谁也没留住!”
她的两个儿子皆要没了,儿媳没了,现在连她忍辱负重才保下的储君孙子也为了两个窃取陆室江山的贼子同她离心,连他亲娘都不看一眼!
芮嫔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传进三皇子耳里,他迟疑了下,最终直到离开华清宫都没有回头。
“羿儿!”芮嫔哭着追出门。
“娘。”三皇子站在华清宫门外,终于回头看向了她,“羿儿想做父后娘娘和父皇的孩子。可是他们不喜欢我。少傅说父皇要我当太子,我当好了太子他们会喜欢我吗?”
“羿儿,娘喜欢你啊,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芮嫔也要疯了。“那两人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父皇没了,那不是你父皇,白禾也是个男人!”
恶心感涌上芮嫔胸腔,两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凭什么夺走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
羿儿才几岁啊!他什么都不懂……他怎么可能把两个男人看得比她这个亲生母亲更重?!
侍奉三皇子的宫人把脑袋垂得极低,站在殿下身后默默翻白眼。
三殿下为什么宁可喜欢两个没血缘的男子?
不喜欢宽仁待下的皇帝,难道要去喜欢那个喜怒无常,动辄打杀宫女太监的皇帝吗!
不喜欢虽然冷淡但从来不会用看蝼蚁的眼神对待他们的皇后,难道要喜欢各位把高人一等刻在骨子里,即便位份低如侍君到连品级都没有的“主子”吗!
“您不喜欢羿儿。”三皇子揉着眼角难过的说道,“父皇打我,您每次都说羿儿不乖。父皇不喜欢我,您喜欢父皇,所以不喜欢我。你们讨厌父后娘娘,可我是娘的孩子,皇祖母的孙儿,所以父后娘娘讨厌我。”
芮嫔狠狠愣住。
小孩子的逻辑有时不讲道理,有时却直截了当至一针见血。
无法帮母亲讨好皇帝博取恩宠的皇子女在他们母亲眼中就是“没用”“不好”,不受喜爱。
“羿儿不乖,不能当您的孩子。”三皇子转身将手递给旁边的公公,让对方牵着他离开。
“羿儿!”
“芮嫔娘娘还请留步。殿下是太子殿下,将回东宫。而东宫重地,内宫妃嫔不便擅入。”
东宫亦设臣子议政,后宫不得干政,自然不能任人随意进出,即使那是太子亲母。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如同这大启,也如同这一对母子。
*
白禾回到寝宫,挥退众人独自进殿,寝殿门刚一合上,他便按捺不住佝腰呕血。
“呕——”
殷红的血溅落袖上,视野被泪水模糊。
他难过而懊悔。
他其实不想和太后闹得如此……
“白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