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青青发懵,燕玓白平静地直视她微怔的眼眸。
“以后就这么笑给朕看。”
“嗯?”
燕玓白“呵呵”一声转头抛镇纸玩,黑发里透一只眼斜楞她:
“你这么笑特别丑,朕看了也想笑。朕笑了,心情就好。”
青青:……
脸耷拉了下来,背身回去整理内务。
燕玓白蓦然迎着阳光翘起唇角,匿起眼底的春波。
*
奉安喂了床上的代云一副药出门,正见那位蔺相行色匆匆出宫。他静看了会,悠然离去。
蔺相走得很快。学子匆匆跟在身后,不住地询问:
“老师,您可还好?”
蔺相笑得更爽朗,“攻玉,你以为陛下举措如何?”
少年再三思索:“老师说好,定然很好。”
蔺相忽地驻足,弯腰抓一捧雪,一把扬散于空中负手而立,尽览光明。
“是,好!”
他笑意不明:“我低估那个小婢。”
“极好。”
咸宁殿外,知晓这青苗法的人还极少。
燕悉芳不安。
女使为她煮了许多甜羹,却一口都未动。
受不得主子这些日子忧心忡忡,她只好再宽慰:“少帝应当只是一时兴起,江山社稷哪里是他这般儿戏能管好的。减免赋税徭役更是空想,纸上谈兵罢了。内奉安公子在宫中筹谋,外有二公子在外排布,您无需担忧。”
燕悉芳面无血色:“你不懂。”
“我虽是他的阿姐,却从不曾真正的看清过他。”
女使仍不以为然:“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人心隔肚皮。这并无什么奇怪的。”
燕悉芳摇头:“不一样。”
无论是幼时去偷饼还是为他挡灾,哪怕将身上的伤尽数显露到燕玓白眼前,他脸上也不会出现一点担忧。
燕悉芳数次困惑她的弟弟。
为何他从小只会逢人便笑,尤其对她笑?
她哭他笑,她笑他笑,她做什么他都笑。
数十年啊,他似乎只有那一个表情。
乃至她初次听闻他公然在筵席上哭嚎怒骂时愣了许久无法回神。
燕悉芳并非不曾旁敲侧击。然无论何种途径得来的消息,都与燕玓白嘴中的相同。
他生来如此。
既然生来如此,那从前的乖顺稚童又是什么?
思来想去,她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装的。
“…奉安在蓟州策划流民起义时被一个女子缠上t。那个女子后来被绍郎收入无名庵?”
“是。”
女使不大在意。“奉安公子也说,一个村姑而已。这女子先前和萧元景打过照面,又缠着公子半年。只怕将来有万一。奉安公子既然念着救命之恩不准备杀她,那便只能把她关起来。天下这么乱,这已经是她最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