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妗姝轻笑一声,静默无言。
半晌,褚炀惝恍间听到一句话,让他语涩难言,心潮起伏。
“郑国公府,疏林院。”
亚青从暗处走来,站在郑妗姝身旁,看着奔跑在小道上的黑骑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成一粒黑点,她唇瓣翕张,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郑妗姝淡淡道。
亚青垂下眼睫,忧心忡忡,“若是侯爷日后发现……”
“发现这从始至终都是主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会不会……”
郑妗姝歪头朝亚青莞尔道,“你觉得褚炀是个什么样的人?”
亚青摇摇头,寻着打探来的消息迷茫道,“手段狠辣,性情恣睢乖张。”
听完这番评价,郑妗姝面上笑意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她往回走着,轻语道,“对啊,这就是褚炀。”
话音静滞,顿了顿,又说,“不过这是世人眼中的褚炀,真正的他,只想要个真相罢了。”
“可人人都不给他真相。”
思绪莫名回到了褚炀离京那日。
入夜时分,楠木窗有了动静,郑妗姝抬眼看去,见亚青一身夜行服立在窗前,面带急色。
“主子,太子的人暗中离开侯府朝东宫去了。”
握着茶杯的手兀地紧了几分,郑妗姝鸦睫低垂,掩住晦暗的眸光,她沉思片刻,说道,“带上你的人,我们即刻出城去榕郡。”
亚青不解,“主子为何跟去?”
“这是让褚炀与我合作的最好时机,此次之后,他便会信我。”
“褚炀出城消息一到东宫,太子便会派人尾随前去榕郡,我们要赶在太子人马之前到达榕郡,追杀秦丘。”
亚青恍然,“主子要借太子之手,让秦丘信以为是太子要杀他?”
郑妗姝点点头,低声道,“对太子刺杀自己深信不疑,本该死于当年的身份暴露在天光之下,他只能倚靠褚炀了。”
“送了这么大一份礼,侯爷自当信我。”
郑妗姝换了身劲装,将一柄匕首隐在袖口,“安排一个人易容成我的模样,待在海棠阁,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城郊废庙汇合。”
亚青利落领命,“属下这就去安排。”
落霞山崖边,郑妗姝假作黑袍人的模样,让亚青故意露出芜州尤氏的徽印,将秦丘逼坠山崖,性命攸关之际,无人有闲暇顾及其他,先入为主的自然是太子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死过一次的秦丘,便只能相信褚炀,而褚炀便会相信自己,与自己合作。
行招虽险,胜算确是最大。
郑妗姝沉下一口气,这条路,算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