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帝叫他退下时,已是半个时辰后,刚出殿门便遇上前来太极殿问安的周邺。
“老奴拜见太子殿下。”明从阌弯着身子,笑呵呵道。
周邺也迎上那虚与委蛇的笑意,“太常令今日怎如此早?”
明从阌小声道,“陛下头风发作,天还没亮便唤老奴前来伺候,方才刚睡下,老奴才得空出来去处理些宫人的杂事儿。”
“父皇头风怎么发作了?”周邺问。
“想是这成王谋反郑家反叛叫陛下寒心,”话音刚落,明从阌赶紧打了自己一嘴巴,躬身作揖,“老奴多嘴,先退下了。”
周邺看着明从阌脊背硬挺走的格外飒爽,心中暗骂这阉狗真是个老狐狸。
宫中长廊与侯府的长廊别无二致,银朱穿过院落水榭,绕过莲花湖,经过练武场才寻到褚炀的听涛苑,她将陈阿嬷给的几两银子尽数给了一位守在门口的亲卫,求他帮忙将玉佩呈给侯爷,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十万火急的要事?”褚炀翻看着书简,漫不经心道,“将玉佩拿来。”
亲卫上前将玉佩呈上,“那个丫鬟说侯爷看了此玉佩便会明白。”
褚炀接过玉佩,摩挲着上面雕刻的纹理,挑眉道,“哦?那个丫鬟是哪处的?”
亲卫摇摇头,“属下不知,只是那丫鬟说是十万火急的要事,属下才不敢怠慢,立即来与侯爷禀报。”
褚炀细细看着玉佩,似笑非笑道,“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吧。”
待亲卫退下后,褚炀面色忽然阴沉,玉佩被他紧紧扣在手中,掌心生出红印。
褚炀起身出了听涛苑,往海棠阁的方向径直而去。
“夫人,奴婢将玉佩已经交给听涛苑的守卫大哥,想必侯爷见了便会来了,夫人可别再愁思。”银朱关切劝道,“奴婢今日煮的米粥比昨日甘甜,夫人可再多吃一碗。”
银朱回来时,见郑妗姝草草吃了几口早膳,便靠坐在榻上闭眼假寐,远远看去小小的素面却挂不住精致的五官,脸颊消瘦地竟凹了进去。
褚炀来时,正是银朱千说万说才让郑妗姝勉强进食第二碗的时候。
“奴婢参见侯爷。”银朱见是褚炀,赶忙俯身而跪。
褚炀将手中玉佩现在银朱眼前,沉声道,“这玉佩可是你送去亲卫那的?”
面对褚炀的发问,银朱抿了抿唇,怯怯道,“是,侯爷。”
“你是何时进的侯府?”
褚炀话锋一转,叫银朱愣愣,“奴婢。。。。奴婢三月前来的侯府。”
褚炀不禁嗤笑,他摆摆手,“退下吧,既然夫人辗转各种法子请本侯前来,本侯便来与夫人好好聊聊。”
郑妗姝将米粥放进食盒盖起递给银朱,“你拿去膳房温着,晚些时候再送来。”
银朱道诺便提着食盒离开了。
褚炀盯了郑妗姝半晌才缓缓开口,“何时知道的?”
郑妗姝抬眼瞥去,漠然道,“方才。”
褚炀哼笑一声,将那枚莲花玉佩仍在桌上,“世人道你聪慧,连陛下也曾夸赞,若没有露出疑点,你又怎会去求证?”
“疑点就是她因对我不设防而说漏了一句话,”郑妗姝道,“昨日我确实想寻你,便让她去寻人向你带话。”
“可她说只能接触到府中的陈阿嬷,后又言去寻府中与陈阿嬷相熟的守卫,一个管事嬷嬷为何能与侯爷府中的禁军守卫相熟?此为其一。若陈阿嬷与侯爷的禁军守卫相熟,侯爷怎会不起疑心?此为其二。当我拿出玉佩去叫她送去你住处的亲卫时,她满口应下且能畅通无阻的寻到你住处并给交给亲卫,此为其三。”
“刚进府的丫鬟如何能得知偌大侯府的线路,是否昨日她口中的守卫其实就是今日侯爷住处的亲卫,我乃侯爷仇人之女,如今重伤被带入府中软禁,于她们而言我是弱者并与侯爷处在对立面,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而对我的防线便少下几分。”
褚炀听着郑妗姝的分析,眸中隐下一瞬诧异,透出讽笑,“天真是一副好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