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他们贴着墙根走,影子泡盖住眼和指,远看像一团会自己爬动的墨。
高级些的,能把影子泡扩成斗篷,一次坚持十分钟——十分钟,足够穿过一条被低级丧尸堵死的商业街。
声饵师:
喉咙里多长了一副声带,能模仿晶核高频共振。
他们随手掰下一截钢筋,在风口刮出“铮铮——”几下,远处丧尸便循声扑去,像扑火的蛾。
声饵师趁机溜进相反街巷,顺手撬开超市地下冷库,把冻成冰砖的午餐肉塞进背包。
尸语者的远房——“哄尸匠”:
没有缄语者那么邪,却也能用半截玻璃、一根铁管,敲出丧尸耳膜最难受的频段。
他们给低级丧尸设“声障”,自己钻进废弃加油站里抽油、换滤片、灌成便携燃料。
油桶上用红漆画一排牙,意思是:
“里头有人,别进。”
丧尸真就不进——因为牙后面,藏着哄尸匠的鼓点。
太阳西斜,光线毒辣稍减,远处柏油开始冒轻烟。
废弃高速像一条被剖开的黑蛇,蛇背上是断口林立的防撞栏。
收费站顶棚铁皮被风掀起一角,“哐——哐——”,像有人在屋顶敲锣。
缄语者蹲在檐边,影子被夕阳钉在身后,长得像一条拖进深渊的梯子。
脚下横着半截丧尸胳膊,焦黑,指骨却完整,像一截烧过的象牙。
他拿一根树枝,漫不经心地拨弄——
“叮。”
骨节相撞,声音脆而短。
远处,三只III级同时抬头。
它们藏在阴影里,瞳孔映出残阳,像两枚碎裂的铜镜。
喉间发出低低咕噜,却不是咆哮,是询问
——“可以吃吗?”
缄语者又敲一下,节奏更轻。
树枝划过空气,带出一道常人听不见的高频。
那声音像一根线,穿过夕阳,穿过铁皮,穿过III级腐烂的鼓膜,直接拴住它们脑干里仅剩的“服从”按钮。
三只怪物停住脚步,肩背微弓,做出犬类俯首的姿态。
它们不动,等他下一道指令。
缄语者笑了,声音不高,像把玻璃碴含在舌尖慢慢磨:
“再乱一点。”
他抬眼,看向更远的荒原——
那里还有低级丧尸在日光里蹒跚,像被烤焦的麦秆,风一吹就倒。
“乱了才有缝,缝里才有光。”
他要的不是光,是光后面更黑的东西——
也许是丧尸王尚未睁开的眼睛,
也许是人类尚未说出口的恐惧,
也许只是他自己——
一个想把世界再撕开半寸,看看鲜血下面还有没有新颜色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