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很小就知道,爱是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贵到我从来买不起,却便宜到随便谁都能拿出来。
提及我的母亲,她给我的爱是我得到过最美好的东西。
即便她已故去多年,这份爱始终滋养着我,但我却不敢问自己,这份爱是有条件的吗?如果我不是Alpha呢,如果我资质平庸、无力和兄长抗衡呢?
我不知道。
我不敢问。
而我也没处问了。
至于父亲,他的眼中不会有我,更不会有许司七,他在乎的是谁能让风华走得更远,谁能给他带来更多的资源和价值,这样的家庭成就了我,自私自利的我,争强好胜的我,我恨父亲,却无法抑制地和他越来越靠近,难道我注定成为他吗?我那么厌恶他,却无时无刻不在用着他教会我的法则。
在父亲的新婚宴会上,我看到他站在父亲旁边,那么年轻,那么脆弱,那么……干净,他看我的眼神里有点局促,甚至……带着一丝同病相怜?我知道他是风尚的长公子,但我不知道他图什么,风尚的实力并不比风华差。
他试图替我解围,说什么孩子需要适应……孩子?我二十岁了,他不过和许司七一般年纪,装什么?我看着他被父亲揽着腰,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间,脸上挂着那种标准化的、被精心调教过的笑容。
Omega不过如此,许司七暗中嘲讽他,我什么都没说,因为,Omega生来就该这样。
可悲,可怜,但也是他们自找的。
烦。
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那种带着怜悯和关心的眼神……好像是我是个渴求神明宽恕的罪人……你觉得我会需要吗?需要一个自己都要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Omega去可怜?这些事保姆不会做吗?做给谁看?父亲又不在。
我故意冷言冷语,看着他眼底那点小心翼翼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像要碎掉了。
那一刻,我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意,恨不得当场把他的睡衣撕碎,逼他承认自己不过在做戏,又……有点酸涩——他那副样子,好像我真欺负了他似的。
他居然还给我打电话,光问那些没用的问题,连我亲妈都没问过……搞得朋友一直揶揄我,我也懒得解释。
他对我、对许可七、对父亲,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到。
他说20岁也是小孩子,说实话,在他面前,我那些引以为傲的毒舌和冷淡,好像总有点使不上力,总得我装作乖巧懂事,他才会摸摸我的头发,然后,原谅我。
我承认,他说年纪大的Omega心思不纯时我笑了。
最不纯的难道不是他吗?哪个继母会穿着真丝睡衣在身为alpha的女儿眼前晃?我推开了他,我害怕了,我想逃避,我不知道继续下去我会不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来……江让,别给我伤害你的机会。
他坐在我身边时,我还以为是幻觉。冰凉的手,带着责怪的语气,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浅淡的花香。他喂我吃药,我躺在他腿上,那么瘦,骨头硌人,花香却暖融融的。
他是不是说……妈妈在呢。
他留下来了。我们心照不宣地不提父亲,不提许可七,不提那个不对我们开放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