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英识连忙接过,一看——《江湖疑案》《图说古人游历二三事》《云鬟偏》——前两本就罢了,这第三本是什么?
再翻一翻,他目瞪口呆。
天哪,这竟然是应万初会看的书……
于是一日时光飞快过去。
暮色西沉,风渐渐冷了,楚妈妈过来关窗户,发现伍县丞攥着那本《云鬟偏》——已看到了最后几页——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神奇书文,怎会把他看得唇焦口燥、面红耳赤?
应万初从县衙回家,向给他开门的楚妈妈问:“他今天怎么样?”
“好着呢,”楚妈妈笑答,“吃了饭,喝了药,午后容济堂的一位小大夫还来替他换了伤口的药,说是长得很好,对了,老秦拿了几本书给他看,我看他看得津津有味呢。”
应万初便点头,想想,又微微一笑。
等过去看时,伍英识正精神奕奕、悠哉游哉地靠在床头——大概是听到动静,就等着人来了。
“呦,大人回来啦。”他说。
应万初觉得这语气有些奇怪,不由微微拧眉。
伍英识举起手、手里拿着那本花了一日工夫钻研的书,口中叹道:“强取豪夺、兄夺弟妻,唉!精彩!精彩!”
应万初:“……”
“朋友所赠,”他面不改色,“市井读物罢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市井读物啊,”伍英识长臂一晃,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令我始料未及、大为震撼、刮目相看。”
应万初本不想多说,但面对这人一言难尽、略显肮脏的神态,又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二。
便坐下来,平声静气道:“先前在京城备考时,有位同窗,他年长我几岁,已考了数年,因为家境贫寒,便在闲暇时写些杂书话本,换得钱物,以供衣食,这本便是他今年的大作。”
伍英识顿了一下,“哦,原来如此。”
“再说,”应万初面露困惑,“我记得这里面并没有什么过分的……”
“那倒没有,”伍英识赶紧说,要说什么露骨词话,肯定是没有的,但是……“但是大人,你不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纲常混乱,有失体统吗?”
“是吗?我只觉得辞藻优美,情节生动。”应万初一脸正经。
“……”伍英识仿佛重新认识眼前这人了。
“所以,”他忍不住又说,“你那朋友,著作很多?”
“嗯。也送了我很多。”
伍英识一笑,“那你把这本送给我吧。”
应万初忽然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是朋友了?”
伍英识怔了一下。
他难得斟酌起来,“你是上官,我是……”
“你是会让上官走人的下属。”应万初意味深长道。
情况不妙,伍英识想起了他和季遵道打的那个轻狂的赌,还有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上官的峥嵘岁月,不禁有几分汗颜——虽然从前没少干这事,但应万初毕竟和那些历任县事都不同——他摆手道:“那个……”
“那就送你吧。”应万初微笑。
“……啊?”
还未怎的,楚妈妈敲门进来送茶,又问应万初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啊,等一会儿吧,”应万初说,“我和伍县丞说几句话就去书房。”
玩笑既然打断,应万初便开始说正事,他问伍英识:“还记得牛初九曾在风尘叹炫耀自己将要为一个‘大人物’做护卫吗?”
伍英识皱眉,“记得,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