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它俩做那老些小兜兜,不若也帮我缝个钱袋?”陈元丰放下笔,状似无意道。
林招招费劲抱着两大胖猫抬头:“诶,这如何能对比?进宝是我的好大儿,伴伴是我的儿媳妇……你嘛。”她故意拉长语调,眉眼里头噙满挑逗。
你要是当我的小奶狗,姐姐给你缝条亵裤也无妨的。
“缝就是了……”他讷言咕哝,居然有那么丝被色胚调戏的感觉。
林招招伸出指尖顶在唇上“嘘”了一声,撂手将伴伴连同进宝轻轻放在炕上,嗔怪道:“离我近些说。”说完,就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额头,手心里头都有些出汗了,她往回找补:“那什么,我意思是别被这俩小东西听着,万一它们能听得懂呢?”
“懂什么?”听到离她近些的指令,陈元丰正要走到她跟前,外头四喜禀报说陆大人来了。
陈元丰看看林招招,又回头盯了下门外,“等我忙完回来说。”
林招招冲他点点头,陈元丰便出去见人了。她这才摸了摸发烫的面颊,跺了跺脚一头扎进叠好的被褥上。
这边陈元丰快步到前院,看见一脸急色的陆昭,然后将视线落在他衣着上:一身朴素棉衣曳撒,相识许久,何曾见过他如此不拘小节的。
以往见面从未如此大意过,用他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便是去趟茶楼,还是要着装大体些。
陈元丰对于穿搭并不走心,来回来去能上身的一年四季就那几个式样,无非就是颜色深浅不一而已。
显见他是走的匆忙,外头御寒的氅衣都没穿,急急赶过来的。
彼时,何事发生?
陆昭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比之自家小子大不了几多岁,心中滋味难言:“你小子,真让你预料到了……”
陈元丰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可信吗?”没成想事情发展如此这般快。
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心知肚明。能这么快做出决断,并且第一时间先对陆昭投诚,此人定是邱介无疑。
陆昭:“……”
“您甭这么看着我,多少人想拿住冯安的罪名,结果都无功而返。有句话说的好: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可人就怕见识多,冯安在皇宫里,做事总是有些顾及,凡事也没有做的那么绝。可到了青州就变得贪婪又无人性,天底下缺德事儿都让他做净了,总有一些正派人看不过去。比如,过世的纪大人,再比如朝中一些——势力,再比如你,我。可冯安也在变,人性使然,他一个净了身的,居然想成家立业,来个光宗耀祖。他那套铁桶也并没箍的多结实,邱介便是其中一个口子,这人亦正亦邪,做事总是留些后路。”
陆昭听着,居然被他这番话勾起兴趣,脸上表情恢复平静等着这小子继续白话。
“李守拙在扬州要去教坊司寻纪大小姐,可终是邱介将他拦了,说明此人并非冯安赶尽杀绝的个性。由此可见,他与冯安早晚闹掰,只是没成想能掰的如此早罢了。”
陆昭抬头望向外头,枯干的树枝,上头四五只麻雀蹦跶叽喳,再回头:“他也跟着冯安开了眼界了,瞧上冯安后院里头的夫人呢。”
“……”陈元丰被这倒戈的由头噎的猝不及防。
“怀舟,我也不瞒你,给纪大人翻案是我这里头等大事。我等不了皇上权衡利弊治罪,我不管其他姓李还是姓杨的,我只求不能沾边。”陆昭说完,面色里透着淡淡不近人情。
陈元丰知道他的担忧,他不在意纪郎中的案子如何翻。
他只在意纪珧跟了他,不能被旁人捉到把柄,毕竟将获罪教坊司的小姐,弄回自己的后院,算怎么回事?
这就是赤裸裸的往敌人手里递刀子,就算与皇上感情在这里,可君心难测。
万一呢,万一被扣上个劫掠罪臣之女的罪名,不免得不偿失。
所以,为纪郎中翻案对陆昭只有利,没有弊。不仅可以将冯安这个对头拔除,还能获得美人芳心,最重要的是同首辅大人建立良好关系,还为皇上和文官之间解决了如今的冰冻期。
只是,那位纪大小姐恐怕真对陆昭此人感恩戴德。
“来青州时,我老师给我带了句口信:与陆昭交好,可保命。”陈元丰对上陆昭愕然的表情,继续道:“都说青州的虞衡司不好当差,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直到有天,一个人同我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这话着实话糙理不糙。”
“怀舟……我亦有我的难处,美人是好,可构不成我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出去。”说完,陆昭起身站起来,靠近陈元丰:“你也莫要论的太真,青州这地方,谁来都是第二个冯安。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未曾想还是有真君子,一是过世的纪郎中,二则是你。”
“人心是易变,奈何你我二人治不住青州这帮大小贪?”陈元丰与之对视,眸中闪过一些决绝。
“怎么治?若他们好扳倒,何至于轮到咱俩?我懂你的焦灼与爱民之心,可总得量力而行,若你你拿了什么证据确凿的东西,爷们儿跟你干一回也不吃亏。”
“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