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苻越看着站在羿长相手边的南朝,他有许多自己的想法,再也不是趴在自己怀里叫哥哥的孩子了。
“殿下!”
苻越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朝南朝摆摆手:“我已经管不了你了。”
四下众人沉默,随后跟着羿长相散去。
苻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一抹红影轻轻地落在他膝上,是一只雀,小巧玲珑,正歪着脑袋用黑豆一般的眼珠盯着他。
发觉苻越看它之后就不再看苻越,转而飞到他手背上用嘴轻蹭。
苻越不自觉地伸出手摸它的头,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去,他抬头撞进一双如出一辙的黑眼睛,带着笑。
下睑深刻,眼尾似用墨勾出的,但凡让他伤心流泪,都像在泼墨毁去美人图,这张脸看了让人心软。
“阿越哥哥,这是我用神识和灵力凝成的。”那雀跳到他头上,南朝唇一抿,抓它下来放在苻越掌心,“送给你。”
苻越面色沉郁,声音毫无温度:“什么意思?”
“它与我心神相连,我活着它就不会死,殿下可以随时知道我的情况,便当我只是去远行。”
“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南朝抱住他。
面前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道的缘故长得很慢,苻越收紧胳膊,南朝因为身高不够被迫压在苻越身上,他有些不自在。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苻越把头搭在他肩头,侧脸嗅他身上的桃花香,这味道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那去吧,我不是拦不住你吗。”
“阿越哥哥!”
那不知名的雀蹭他脸颊,看得出南朝很开心。
“难得你修道之余还能看几本书,对我说出那番表决心的话,只是我听了实在生气。”
南朝有些蔫:“我以为阿越哥哥听过会感动,明白我的决心,然后欣慰地同意呢。”
“嗯,我同意了。”苻越慢慢道,“阿朝此去便每旬写信一封寄向金都吧,书信来不及就发灵信。”
“啊?哥哥,不要吧?”
苻越不管他:“缺一封我就去西北找你。”
南朝发出一声哀嚎:“一月可以吗?”
“不行。”
最后一条路被堵死,他彻底趴下了。
苻越看过渐暗的天色,问道:“你今晚回国公府还是留这里?”
“我和阿越哥哥睡。”南朝缩在被子里,睡得很熟,手却穿过层层阻碍被苻越紧握着。
苻越看着昏昏然阖上双眼的祝阙,终于把他搂进怀里,额心相抵走出心魔。
窗外白月撒下满地清晖,却照不进苻越虹膜与瞳孔近乎一色的眼,里面没有丝毫情绪又好像七情六欲沸腾不已。
不断翻涌的雾缓缓裹上祝阙,然后穿透胸膛,怀里的身体有些颤抖但没醒,苻越把手搭在他背上抚了抚,祝阙在他颈间轻蹭又安静下来。
手移开时,一抹高飞的鸿影绣在祝阙暖白的后脊,黑羽边缘洇着丝丝血色。
苻越摸了摸,而后满意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