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韵诗的手贴上了许敬的侧脸,看向许敬的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躲闪。
“我没办法告诉你,你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在我看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的话顿了顿,“小敬,你见过人去世的样子吗?”梁韵诗提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不等旁边人的回复,她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二十岁的时候,坐在我妈妈的灵堂边发呆,守灵的那几天,我就看着她躺在棺材里,那是我第一知道,原来人因病去世的时候,真的像骷髅一样,一点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梁韵诗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检查出癌症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医生说治疗得好,可以多活半年,但需要花很多钱。为了争取的那多的半年,我没日没夜地做兼职,早上就去早餐店,下午去做地推,晚上还要找便利店上班。”
“但是。。。”
梁韵诗的话突然停止,好像被人强行塞了一颗石头进喉咙,哽得发疼。
“但我还是做得不够好,才三个月不到,她就走了。”
“那天,病床头还堆数不清的缴费单,我每个月挣的那几千块,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应该就只是那一杯水里的一滴。”
许敬听着这些话,捏紧了她的手,梁韵诗感受了许敬的紧张,装作轻松地朝她笑了笑,拍了拍许敬的手。
“我就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到最后一刻,她拉着我的手说。。。”
梁韵诗的眼眶彻底红了,咬着牙把这句话补充完,“说,是我每次早出晚归挣的止痛针的钱救了她,说希望下辈子我的妈妈不要让我再这么辛苦。”
“我才知道,原来我做的一切不是无用功,我真的有帮到我妈妈减轻痛苦,哪怕只减轻了百分之三十…”
“所以小敬。”
“不要觉得你做的事情很小,或者没有达到你理想的状态,我们哪怕只是那杯水里的一滴,也能浇灭半粒火星。”
许敬没想到梁韵诗会在这样的环境下,把自己这样沉重的过往翻开给她看,好像在说,没关系,觉得无力也没关系,当下如果我们改变不了世界的运转,那就做好自己,也就够了。
但。。。那样伤心的事情。。。又回忆了一次。
这次换成许敬把梁韵诗的脸捧起来。
“怎么了?”
许敬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把脸轻轻地贴在梁韵诗的脸上,摇摇头不说话。
梁韵诗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会好的,你已经在成为努力勇敢的大人了,我跟你妈妈,都为你骄傲。”
凌晨五点了,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平缓了下来,两个人躺在床上,安静地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姐姐?”许敬轻轻地叫着人,梁韵诗没有告诉她明天的安排,万一耽误她工作就不好了。。。
梁韵诗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嗯?”
“我们明天几点走,别耽误你工作了。。。。”
梁韵诗太困了,困得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侧过身,亲了一口许敬的额头,说的话都无法经过大脑思考了,“嗯。。。请假了。。。明天你陪我。”
沙哑温柔的声音响起,一股热流坠下,许敬悄悄地把自己腿挤进梁韵诗的腿间,小声地回了一句,“好。。。。”
她就枕着梁韵诗的手臂,两个人的头发散在一起,在简陋的房间里等着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