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
荒岚神色坚毅,人刀合一,手中长刀收放自如,多年的老伙计,依旧冷冽如秋霜。
他太过忘我,以至于长刀快要劈上方桌时才猛然惊醒,虽及时收手干净利落,可原本古朴厚重的梨木桌面已然被刻上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嘶——”荒岚倒抽了口凉气,好像又闯祸了。恰巧慕容瑜抱着一摞书进来,见荒岚握着长刀脸色微红、有些懊恼的样子,心下了然。
“等过几日你身子稍好些,便可出门了。”他还未说完,目光落到了那道新鲜出炉的刻痕上,不禁哑然失笑:“无妨,待我挪了这方桌便是。不过,你舞刀弄剑也要注意伤处。”
荒岚有些愧疚地点了点头,慕容瑜便和颜悦色地挪远了梨木桌。
由此可见,面对那些谨遵医嘱、不惹事非的病人,慕容瑜堪称春风化雨、体贴入微。
这回荒岚总算老实了,规规矩矩躺在榻上望着帐顶放空。真是寂寞如雪啊,他双手枕在脑后,暗暗叹息。
却见慕容瑜又折返了回来,递给他一大摞话本子:“阿竹喜欢看这些,你权当解解闷。”
荒岚接过话本,他平日不出任务时,只管埋头练刀,很少接触这些小玩意。这次得了空,他也生出兴致,倚在榻上大概翻了翻。
封面花花绿绿,名字也起得通俗易懂,像《霸道王爷和他的小娇妻》、《冰山师尊哪里逃》、《我与藤曼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短短几息间,荒岚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些书名要么热辣奔放,要么大胆直率,看得他头皮发麻,忍不住蜷了蜷脚趾。
题材也是百花齐放,男女、男男、女女、女男乃至人shou,想看的都有。阿竹原来爱好这般广泛吗?荒岚嘴角抽了抽。
慕容瑜温声道:“你若还觉不够,阿竹那里还有。”
荒岚忙摆摆手,够了够了,再多他就看不过来了。他准备等慕容瑜走后随便挑一本看看,可对方只是坐在了他对面的案桌后,甚至还拿起本医书,要仔细研读的样子。
察觉到荒岚困惑的目光,慕容瑜抬起头来,眉目柔和:“你的伤也许会复发,我要守着你再看察两天。”
居然这么严重?荒岚歪了歪头,可自己已经感觉好多了。
慕容瑜埋首在医书里,边翻页边补充:“虚弱之人复发的可能性大些,以你的体质不必过多烦忧。这两日随行诊视,同样也为记录‘饮鸩’的病候。你每声咳嗽,都比医书所载更为鲜活。”
荒岚点点头,闻言放下心来,见慕容瑜极为专注的模样,也不再打扰。他从那些花花绿绿的册子中随意抽出一本,百无聊赖地看起来。
这是一本男男万人迷文学。受从小身娇体弱,只要咳嗽一下,马上会有大批男人为他冲锋陷阵。按理说应该是苏爽的,可荒岚盯着描写受的文字,“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眼波流转”之类的,让他不由恶寒了一阵。
硬着头皮看了几章,荒岚实在不敢相信,什么体质居然能嫩得掐出水,轻轻一戳就是一个红印子,即便是深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
闺秀,都要比这书里的受来得健康阳光。
翻到页尾,他才看到这本书是一位匿名的夫人所作,尤其受女子追捧。据说她们在读这本书时,往往会另辟蹊径地将受代入自己的仇人。
原来如此,荒岚恍然大悟,自叹不如。既然这种书的真正用途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浅浅代入一下没问题吧。
荒岚早年手握长刀行走江湖时,结下了不少仇人。他年少轻狂,仗着天赋卓绝,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
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打也打不过,就只能想些阴损招式,荒岚差点就中了招。
所幸老阁主慧眼如炬,将他收入麾下,有了暗影的庇佑,那些人这才消停下来。
等他年岁渐长,江湖的风霜将昔日的少年打磨得愈发锐利之时,他便提着刀寻上了仇家。
情节轻的,便只是砍了一条胳膊或弄瞎眼以作惩戒;罪无可恕的,荒岚也只是冷笑着送他们上路。
只可惜,这些腌臜事最大的主谋蔺无赦侥幸逃脱,荒岚寻了多年都难觅其踪迹。不得已,荒岚只好杀了那人同样恶贯满盈的父亲。
那就权当蔺无赦是这书中娇媚至极的受吧,荒岚捻着书页,兴致勃勃地从头看起,眼眸亮得惊人。
果然这回观感大不相同:看到蔺无赦被夹在几个男人中间轻蹙柳眉、左右为难时,荒岚垂眸不语;看到蔺无赦在争吵中珠泪滚滚地娇泣,弱柳扶风地吐血时,荒岚翘起了嘴角;看到蔺无赦被当作禁脔,被几个男人如玩物般肆意戏弄时,荒岚几乎要忍不住大笑出声了。
正当他乐在其中时,慕容瑜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讶异:“你竟喜欢看这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