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鹤安半晌没反应,她转过头催促,手却被拉了下来。
教习嬷嬷到底怎么教她的。
性子这样软,若是遇到其他坏男人,三两句教唆,岂不是……
玉鹤安面色不善地,用力扳着她的肩头,指尖用力得像是要嵌入她的肉里,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扣子一颗颗扣好。
“不准给别人看,楚明琅更不行,谁也不行。”
语调严厉,似苛责做错事的妹妹。
“没给别人看。”她小声嘟囔一句,也没忘记正事,“阿兄,有虫吗?
“后背都红了,应该被虫爬了……回府好好洗洗,擦点药。”
“啊……难怪我觉得浑身都痒痒。”玉昙连忙起身,也顾不得了,慌乱地拍着全身,恨不能将这身衣服扒了,将烦人的虫子抓出来。
虫子没能抓到,倒是将在地上滚了一遭的草屑,拍了干净。
见玉昙胡乱蹦跶了好一会儿,玉鹤安总算回过神,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早就跑了。”
粉色的花瓣被绣鞋踩出了汁水,黏糊糊地贴在上,她仰头微风拂过,花枝乱颤,细碎的花瓣飘下,她伸手去够,几片粉红的花瓣落在掌心。
“阿兄,好巧啊……我们落到了一片桃花林。”
“嗯。”
她后知后觉,若不是马儿出了岔子,这里原本就是目的地,“阿兄,你打算带我来这?”
“这里的桃花开得晚,败得也要晚些,现下正是赏花的时候。”
桃花林蔓延至湖畔和山坡,夕阳下镀上了层昏黄,被虫烦了一下午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好漂亮。”
玉鹤安屈膝坐在桃花树下,背靠在树干上,左手搭在膝盖上,目光有意无意,追逐着桃花树下的少女。
一只白蝶飘然落在他的指尖,停留片刻后,挥舞着翅膀。
比视线更热烈更直白,放肆地追逐着林间欢快的少女。
少女似有察觉,不动了,任白蝶翩然而上,从裙摆飞跃到肩头,最终落在少女唇下的小红痣上,轻轻一吻。
搭上膝头的手指蜷缩,呼吸一滞,压抑已久的情潮似洪水猛兽,奔涌而出,将他吞噬干净。
万般情绪只剩下,白蝶替他吻了吻她。
原来有的东西,刻意压制并不会消退,反而越积越多,泛滥成灾。
“阿兄,回神啦。”
一支开得正艳的桃花,轻柔地打在他的膝头,花瓣被撞得乱颤,细碎的花瓣落下,他回握住那支桃花,将人扯向他。
她被扯得歪歪扭扭:“阿兄,我们怎么回去?马儿跑了……”
“还能怎么回去?”玉鹤安站起身,将扯歪的她扶正,轻笑一声,“还要我背你回去?”
“也不是不行。”玉昙笑嘻嘻,一时间得意忘形,一直藏在袖口的香囊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慌忙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它。
玉鹤安眯着眼睛,指腹摸索着香囊,那股子腻人令人厌恶的花香,难怪扯了披风玉昙身上还有那股子味道,原来症结在这。
都已经到收香囊的地步了吗?
纤小的手掌伸到他跟前,意思很明显了,要他还给她。
玉鹤安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将香囊扣在掌心,连带着握住那只手。
马儿一个时辰,走回去可能得夜半了,她被牵着,玉鹤安一路无话。
暮色四合,下弦月爬上梢头,微弱的薄晖穿过枝干落在脚下,周遭变得静谧。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玉鹤安最害怕的,会让他误以为又回到了,幼时被抛弃的山洞里,陷入深处恐惧里。
她也不会什么歌,随意地哼唱着一段音律,她忘了在哪里听过的,觉得好听便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