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坐在容显资床边,鼻子没来由一酸,手上的东西却没停:“你烧成这样,怎么办啊。太医也肯定不敢来给你看。”
容显资反倒拍了拍阿婉的手:“阿婉,你帮我拿一下我柜子里的东西好不好,长得像药丸的,我没力气去拿……”
闻言阿婉忙不迭跑去,翻出了容显资所剩不多的现代药物。
容显资咽下一颗药,阿婉忙不迭给她喂了一杯自己带来的温水。
“其实不该吃布洛芬的,要是有内出血,还会加重,”容显资轻快笑了下,无所谓道,“但也没得选咯。”
阿婉揉揉鼻子,不想叫容显资看见,毕竟早上二人不欢而散。
喝了口水的容显资终于有力气抬眼,她看见阿婉特地带来的玉兰干花。
她伸手,将那玉兰花轻推一旁,抓住阿婉的衣袖:“你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她笑笑:“你身上,有很好的皂角味。”
阿婉终于憋不住,抽泣道:“对不起,我后悔了容姐姐,对不起……”
容显资没回答。
她没有资格。
容显资牵着阿婉的衣袖,将她拉着坐下:“阿婉,宋栩这些年贪的够多了,我常面圣,知晓他早晚会被抄,把你接进宫,我很抱歉,但我保证,我会护着你的。”
她烧着,说话都是一截一截的。
阿婉回握住她:“本就是容姐姐带我来京城的,母亲现在回了季府,我很放心。”
容显资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不怨阿婉在玹舟之死上的手笔吗?
她也不知道,但接阿婉进宫,容显资不得不承认有那么片刻她是有些痛快的。
在此朝,玹舟是她最重要的感情寄托,就像阿婉在京城,季夫人是她最重要的感情寄托。
容显资张张口,想说待风头过去,我会送你离开回到季夫人身边。可那股哀怨又涌上来,驱使她去做一个卑鄙的人。
她最终没有张口。
凡事间很多事情,细扯起来都没完没了,无可奈何。
二人就这样不约而同地带着苦楚将此篇翻了过去。
阿婉小心用温水给人容显资擦着身子,缓了好一会儿,容显资才回转了些力气。
“阿婉,你帮我点一盏灯,顺便帮我把那柜子里季家的账本给我,好不好。”容显资轻声道。
阿婉将帕子往水里一砸:“你能不能歇一会?!”
她压下声音:“宋栩昨个才下诏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拉你去审。”
容显资笑笑:“好阿婉,我真的没时间了,歇不了的。”
阿婉说不上什么感受,愤怒亦或什么,最后发现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认命将容显资要的东西拿来,??x?多点了两盏灯,容显资按了按眼睛,趴在床头开始翻起文书来。
容显资沙哑开口:“此事我若是能挨过去,就是向陛下证明了我是把好刀,陛下定会让我做更多的脏事。”
说着,她咳嗽了几声,扯着嗓子道:“彼时我和宋瓒,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阿婉一下子没明白,而后才反应过来。
就跟东厂用来权衡锦衣卫一样,在靖清帝这,多了个更好拿捏,更能挨脏水的容显资。
她和宋瓒便是竞争关系了。
容显资想了很久,还是打算从季氏下手,毕竟宋瓒曾伙同季家庶叔侵吞季家资产上供陛下。
而季家,也是容显资最容易触碰到的。
阿婉道:“宋瓒虽狠,但他对容姐姐……”
她找不到话来说这段孽缘。
容显资摇摇头:“他确实不会要我命,但他不会允许我压过他的,否则当时他不会强抢我,何况我是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