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以往,容显资是至少会提前告知她这些东西用途,再让她去拿的。可现在容显资都是临了了才让阿婉知道她要做什么。
其间微妙,阿婉和容显资二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曾捅破。
阿婉垂下眼眸,只作未曾瞧见容显资的小举动。
到了春狩那日,容显资已然痊愈,宋瓒作为佥事,连日都在行辕营建。但在春狩当日,还是在天未破晓时披星戴月来接了容显资。
“我以为你会在猎场接我,怎么回府了?”容显资看见宋瓒身影,笑道。
这是宋瓒第一次见容显资做妇人打扮,自成婚后容显资缠绵病榻,整日素净,不扎青丝。
玄黑立领对襟长袄上是朱红织金缠枝纹,冷艳锐利,端庄贵气。
就是太过疏离。
“今日穿得这般肃穆,我记得库房里有南京来的云锦,那个看着鲜艳。”宋瓒忍不住上前,离容显资更近些。
他接过容显资手里的眉笔:“到了猎场我怕寻你要些时间,叫你不适,就回府接你了。”
看着宋瓒的手,容显资下意识躲远了些,宋瓒轻笑着一把将她拉回。
“本官画技尚可,毁不了你妆面。”
宋瓒执黛轻扫,饶是第一次画眉也有模有样,几笔便勾出远山含黛,浓淡恰好晕在眼尾,倒比真眉更添几分风情。
画罢,宋瓒按住容显资的肩,瞧着镜子里的模样。
容显资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叫宋瓒挪不开眼。
“你替我画了眉,我也送你个东西。”容显资从一旁绣框里拿出一个香囊。
她坐在梳妆台前,恰好勾着宋瓒玉腰带,兀自将香囊挂了上去。
“剑门关前,答应你的礼物,现在给你,也算不得晚。”容显资抬头,眼含笑意看着宋瓒。
此刻天方蒙蒙亮,曦光和烛光一道,让容显资的面容有些迷梦。
旁边的张内管见状连忙开口:“这些日子夫人纵使病着,也忙着绣这香囊呢。”
宋瓒抬手抚上容显资脸庞:“病了不好好休息,瞎忙活什么。”
“我觉着你很是欢喜。”容显资挑眉。
宋瓒不答,又看向容显资衣衫:“要不要换套更艳丽的,今日官眷众多,你可以穿得更张扬些,本官在,没人敢说你。”
容显资扯了扯宋瓒的飞鱼服:“不了,这身搭你这个阎罗。”
宋瓒轻笑,又看了几眼容显资,一把将其打横抱起,走向府外候着的马车。
庭院里,玉兰花的花苞正指尚带寒意的??x?天空,忽而一阵风吹过,芽鳞坠落枝头。
那冬日里的湖,终于开化。
容显资揽着宋瓒的脖子,看着冒出的绿意,轻声道:“春天要来了。”
宋瓒侧脸看向容显资,步伐不停:“我一会儿吩咐张内管把那云锦拿去裁衣,春猎回来大抵就好了,届时我带你踏春。”
“好。”
第67章第67章“民女皇商季玹舟胞妹,……
晨光熹微,皇家猎场外围戒备森严。
宋瓒府上马车甫一到场,便吸引了在场的目光。
“我有公务在身,姜百户张内管会跟着你,你也可去寻母亲和阿婉。”宋瓒扶着容显资下马车后,用不大不小却通达各处的声音说到。
容显资笑着点点头。
待宋瓒走后,张内管方才上前扶着容显资:“大人方才那话是护着夫人呢,怕有拜高踩低之人来惹得夫人不痛快。”
“因为觉得我是一孤女,无依无靠?”容显资不咸不淡开口,叫张内管不知作何回答,“怕是看不惯他宋瓒的人比看不起我的人更多,更真情实感吧。”
今日应是晴日,容显资举目,只见翳云之间,微光如几道淡金的丝线,垂落人间。
她没回头,望着天际:“怎么又是你,怎么,这些时日勤修苦练,打得过我了?”
这话显是说给姜百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