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被困着的手十分白皙,故而青筋的搏动十分明显,却又被丝绸困扎着,让宋瓒眼神深了几分:“哪里需得你自己动手。”
这话容显资以为是叫下人伺候,结果她看见宋瓒竟接过丫鬟盛的火腿珍珠乳鸽羹,舀了一勺放在她嘴边。
这是宋瓒这辈子第一次伺候人,但他却十分怡然自乐:“你太久没进食了,先吃点羹汤缓缓,晚间我再吩咐膳房给你做生腌。”
太诡异了。
真的太诡异了,连向来谨小慎微的婢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若是旁人见了,定会以为这煞官怕不是被自己手下冤魂夺舍了。
容显资嘴唇微动,最后终于憋出了几个字:“我那天是踩你踩得??x?太重,把你踩出毛病了吗?”
“你才几两重,不过身量比大多贵女高些罢了,”宋瓒并未在意容显资的妄言“不爱吃这个么,那换个鹅油酥卷怎么样,张内管说这道菜比较合女子口味。”
容显资用被捆着的手按下了宋瓒的动作:“我自己吃,我可以。”
说罢便勉强拿起眼前玉筷,正要夹菜筷子便被宋瓒抽走。他将筷子抛在一旁:“我喂你,你吃几口,季玹舟便多活几日。”
“他才刚回京,你又要做什么鬼。”容显资皱眉看去。
宋瓒道:“在扬州,他杀了朝廷命官,还杀了贪官污吏的家属。够让他去诏狱滚一圈了。”
此人太过无耻,容显资咬牙:“柳澈兄长是你助其假死脱身的。”
宋瓒面不改色:“嗯,我向你说对不起。”
他抬手将一块鹅油酥卷喂到容显资嘴边,在这番胁迫下,女子终于乖乖吃下。
明明拿捏了容显资,宋瓒却觉得更加难受了。
她怎么总是让我心绪不平。
看着容显资屈辱的样子,宋瓒压下这些乱想。
旁边守着的张内管那见惯风浪所以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在听见容显资和宋瓒对话后险些挂不住。
季玹舟,不是夫人的侄子吗?
他不是大难不死刚回京吗?
街上现在还在议论季公子为了女人不顾自己母亲冤屈等等,这姑娘是昨夜大人抱回来的。
季公子的未婚妻也是昨日回京,昨日被押至北镇抚司的。
一切串联起来,张内管忍不住看向被宋瓒喂食的女子,却和宋瓒眼神交汇。
被看穿的宋瓒有恃无恐,反倒叫张内管慌了阵脚。
老夫人,您叫我来看看这女子身份,您自己准备好大夫了吗?
她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可容显资接下来的话更叫张内管瞠目结舌。
“你怎么使赵静姝自焚,让她配合你栽赃我的。”容显资问。
留意到容显资嗓子有些干涩,宋瓒又喂了她口茉莉茶:“我本打算自己安排,但她察觉了,倒还有几分兴奋。不过她提了个要求,你回到我身边后,至少让季玹舟活一个月。”
他顿了一下,用看笑话的语气道:“说什么,让季玹舟自己找他父亲到底是谁。”
一个月,刚好是赵静姝被玹舟父亲强娶,到季家庶叔另娶的时间。
这下容显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静姝她是在将自己的悲剧拓印在别人身上。
将悲剧重复在她自己的儿子,也害她至此的人血脉身上。
仍然还是兄夺弟妻,还是和季府有关,多么眼熟的戏码!
说什么让玹舟找自己父亲,太荒谬了。
难道她以为,她容显资被掠去后,若季玹舟很快忘却,他便是那庶叔的孩子吗?
赵静姝既没有放过自己,也没有放过别人。
容显资紧攥的指甲掐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