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姓张的管家娘子见这女子如此对宋瓒,以为她落不着好了,可听见少爷似乎并不介怀还颇为陶然,心下惊涛。但到底是府里老人,只冷静应好,下去吩咐了。
看着宋瓒软硬不吃的样子,容显资换过话头:“我那镯子呢?”
“那镯子寒酸,配不上你,我物归原主了。”
听到那镯子还在,容显资松了口气,她又问:“那他呢。”
本还和煦的宋瓒周身气场立刻冷冽起来,随后又缓和下来:“在料理他母亲后事,应该还在守灵吧。”
容显资心头一痛,眉间突然被温热拂上,是宋瓒的手。
“皱眉做什么,是想要什么东西吗,告诉我,我送你。”宋瓒抚平容显资皱着的眉头。
他明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悦,怎么能装得这么若无其事,与他无尤?
容显资一把打开他的手,拒绝他的触碰。她不想再同他说一句话,却迫于形势,压火开口:“你不是说吃饭么,你拴着我,我怎么吃。”
她晃了晃锁链,弄得哐啷响。
宋瓒轻笑,从袖口拿出一把钥匙解开锁链另一头,还不等容显资钻空子,宋瓒就将这一头锁上了容显资另一只脚,单手擒住容显资双手手腕。
“大人这是把我当囚犯?”容显资讥讽。
宋瓒没有立刻回话。
他看了金锁链和白皙的脚踝良久,喉结滑动。
容显资看着宋瓒那出神的样子,慌忙将脚收回毯子里。
宋瓒回过神,欲盖弥彰咳了一声,从床单上撕下一条带子,捆住容显资手腕。
“莫要挣扎,此结越挣扎越紧。”宋瓒捆得不算扎实,却很有手法。
随后他用那貂毛毯子将容显资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起她向中堂走去。
一路上的仆人皆低头敛声屏气不敢多看,容显资在宋瓒怀里根本挣扎不了:“大人,我只着了中衣。”
宋瓒步伐不停:“我院子里的小厮都被打发了,只留了两个往日服侍我的老太监,这院子里只剩婢女。”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女子,轻笑:“毕竟你惯会胡闹,我总要防着些。”
“你一臣子,哪来的太监伺候?”容显资记得非皇室不得私蓄太监。
抱着她的人闻言,语气有些张扬:“自是陛下特赐。”
怪不得孟回看他那么不爽。
宋府的门匾是陛下提笔,连少爷院里都有太监伺候,这京城宋家真是衮衮诸公之首了。
容显资心更沉了些。
黄花梨嵌螺铀大圆桌上摆放着山海八珍。金丝燕窝,鸡枞熊掌,红煨鹿脊,木犀银鱼,蟹粉豆腐等天南海北的东西不一而足,又配了雪梨龙眼,蜜渍杨梅等小食解腻,所用瓷器釉色莹澈,胎骨坚致。
宋瓒将容显资轻轻放在铺了羊绒垫的椅子上,旁边候着的婢子早有准备地捧上一朱砂红兔毛披袄,宋瓒将它搭在容显资身上。
“还是红色衬你,整日穿那般素净作甚”宋瓒端详了一番,又笑道“不过你生得美,穿什么都标致。”
手脚皆被束缚的容显资不得不由着宋瓒摆弄,她抬头:“你眼睛瞎了就去找大夫,我就玹舟庶叔死了这几天穿得寡淡。”
这话不假,从宋瓒第一眼看见容显资,她就是会打扮自己的,虽然没有把锦罗绸缎全往自己身上招呼,但各式花样她都换着来。
尤其是救下季玹舟后,每天都打扮得秀丽明艳。
在京城,容显资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已然嫁人,穿得端庄雍容,可她偏就透着一股子少年活气。
但有时候容显资说话做事,又格外稳重周全,叫宋瓒觉她比他还要年长几岁。
这份悖妄总让宋瓒感觉她似烟似雾,欲近不能又欲罢不能。
其实容显资打扮成什么样,宋瓒都觉得十分合他眼缘。可就这几日那一身缟素,叫他看得扎眼。
他冷冷开口:“白衣不适合你。”
假的。
你穿白衣像一捧新雪,冰清玉洁又高高在上。
被宋瓒看得心里发毛,容显资收回目光,将被捆绑的双手举起:“大人,这叫我怎么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