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问,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一些,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紧绷。
温水润过喉咙,带走了最后一点干涩。竹取无尘迎上对方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发出清脆的微响,做出了一点回想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淡了些。
“发生什么事…嗯…”他拖长了调子,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了一个轻飘飘的、近乎玩笑的说法,“大概就是……有个在逃嫌疑犯跑进你家了?”
洛洛溪的眉头瞬间拧紧。他盯着竹取无尘那副仿佛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件趣事的笑脸,胸口堵着一团火烧火燎的闷气,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
“什么嫌疑犯……”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红瞳里翻涌着激烈的情绪,“明明是你被日本公安那边坑了。”
不是疑问句,是切切实实、斩钉截铁的肯定句。
竹取无尘垂下了眼眸,视线落在手中轻晃的水面上,水面因他细微的动作有些许的晃动。
半晌,他才重新侧过头看向洛洛溪,摇了摇头,唇角那点笑意似乎加深了些,却未达眼底。
“你猜到了啊,”他的语气中剩下的尽数是无所谓,“小问题,多正常的事情。”
“被关了两天而已。”
这么多年他真没少被坑吧。
“关了两天?”洛洛溪径直坐在了床边,手虚虚圈着竹取无尘的手腕,确认了对方身体已经彻底好全,才慢慢松开,“关了两天、而已?”
他盯着竹取无尘的眼睛,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
“他们在你的伤口里塞东西啊。”
闻言,竹取无尘缓慢地眨了下眼:
“塞东西?”
那些天连日来持续的高烧、难以控制的感染、以及身体那超乎寻常的衰竭速度都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来如此。
那些人比他想象中还要狠一点啊。
“原来是这样,”那双红瞳里过于明显的怒意落在眼中,竹取无尘带着点嘲弄,指腹摩挲过温热的杯壁,“那他们还真是一点不浪费。”
降本增效,好手段。
“你怎么一点都……”
看着面前人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洛洛溪的话音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怒气被一团浸湿的棉花一样无奈地堵在喉咙间。
又是这样。
这个人,又是这样。
撑在床沿的手指用力收紧,身体不受控地向前倾轧,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份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紧迫感和后怕强行传导过去:
“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他死死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声音因为后怕而绷得像根随时会断的弦。
“要是再晚来两天……哪怕只是两天!除了再给你收一次尸,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不仅是想关着你,”洛洛溪咬着牙,字句里全是血腥气,“他们是要杀了你。”
竹取无尘面上的笑意反而更明显了两分,他晃了晃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水杯,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笃定:
“不会有那种情况的,洛大人。”